第二天一早,白予沐在家裡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顧雲侷促站在家門口,西裝外套染上清晨的露水。
白予沐和顧予墨一起出門,打門一瞬間她都懷疑是不是沒睡醒。
“爸爸?”白予沐有些不確定。
顧雲鼻頭一酸,“欸。”
女兒還認識他,真好……
顧予墨讓他進門,替他拍拍身上的水滴,“在外面待多久了?”
“沒多久,沒多久。”
顧雲打著哈哈,不想承認媳婦不讓進門,於是在門口待了一晚上。
顧雲走在白予沐身邊,想看又怕嚇到她。
白霜起床收拾準備去學校和周瑤瑤家長見面,本來應該出門的兒女帶著顧雲回來了。
她坐在餐桌吃早餐,對顧雲愛搭不理。
顧雲站在客廳拐角,顧予墨給他遞鞋子。
他穿上卻沒往前走。
沒有白霜的同意踏進來會讓她生氣。
白霜招呼兒女,“你們吃飯了嗎?要不要再吃點?”
兩人搖頭,“吃過了。”
父母之間縈繞著奇怪的氣息,他們都不知道怎麼開口。
顧雲和白霜離婚時他們兩個都還小,不懂也明白為什麼。
“吃了就行,你們先去學校參加運動會,晚點我去找你們老師。”
顧予墨和白予沐坐上李叔的車去學校。
客廳留下白霜和顧雲。
白霜舀起碗裡的餛飩細細咀嚼,陶瓷勺子磕碰碗底發出清脆的聲音。
顧雲靜靜站在拐角處等待傳喚。
“還想站多久,滾過來!”白霜忍無可忍開口。
顧雲聞言屁顛屁顛進去,坐到白霜對面。
桌上滿滿一碗餛飩放著蔥花香菜,白霜不吃蔥,為誰準備不言而喻。
顧雲拿起勺子將蔥花香菜浸入湯裡,白霧陣陣。
是剛煮好放上桌的。
媳婦心疼他!
顧雲想到這兒心中陰霾一掃而盡。
……
運動會最後一天,由於高二女子4×100昨天沒比,順移到最後一天上午。
運動會期間沒有早自習,第一場比賽是上午九點開始。
但是陸軼早早來了教室準備分班課表和月考複習資料,學妹待在貓窩裡洗臉。
早上八點半,高二九班教室。
天光大亮,教室裡白熾燈只開了後排。
陸軼翻動書頁記錄重點,學妹撥動玩具,偶爾有“叮鈴鈴”的鈴鐺聲。
林佑景第一個到,和陸軼問好後在自已座位上刷題。
顧予墨和白予沐後腳到,和陸軼打完招呼,將早餐遞給林佑景後,白予沐在學妹面前走不動道。
對著貓貓頭好一頓揉捏,順滑的觸感讓人著迷。
學妹發出舒服的呼嚕聲。
學妹腿剛換完藥,它總愛往後去尋找傷口,還好傷在它舔不到的地方。所以沒有給它準備伊麗莎白圈。
學妹脖子上還掛著銀杏葉,但是擠壓有了磨損。葉子一旦曬乾就極其易碎。
除了頭繩依稀只能看見學妹二字。
白予沐將頭繩從學妹脖子上取下來隨手丟在後排課桌上。
九點,九班在操場集合。
沈星澤攬著李言心的胳膊姍姍來遲。
第一個運動專案就是昨天推遲的女子4×100接力。
九班由李言心和白予沐輪流上場。
周瑤瑤受傷後五班換了另一個女生。
早上第一場看得人不多,看臺上人也少得可憐。
但是九班人到得異常齊。
都沒有待在看臺上,反而是在操場裡。
跑道里外兩側拉上警戒線,除參賽選手,其他人必須在警戒線外等待。
九班選擇在跑道里側等,手裡揮舞著小彩旗,“白姐,加油!”
白予沐對他們點頭示意,下一秒差點尷尬到摔倒。
人群裡爆發激烈的呼喊聲,從九班所在地傳出來,“九班九班,非同一般,棒棒棒,牛牛牛。”
以沈星澤為首,一群小弟站在他身後,整齊劃一前後揮動彩旗,扭腰拋媚眼。
“……”
白予沐想找個地縫鑽進去,腳趾快在塑膠跑道上摳出三室一廳。
李言心在100米外準備,九班拉拉隊在她身邊重複剛才的口號。
兩人隔著遠距離,眼裡透露著相同的尷尬。
土到極致就是潮。
白予沐試圖安慰自已,然而以失敗告終。
比賽開始,接力主要就是交接。只要不落棒成績就不會差太多。
李言心成功接過第二棒,白予沐立刻彎腰從警戒線穿過去,抄近道去下一個100米交接點。
兩人交換中途沒有喘息的時間,白予沐跑到位置沒多久就接過李言心遞過的三棒。
此刻兩人落在後方,位居第三。
白予沐加快速度衝刺,李言心從警戒線穿過去跑往最後一個交接點。
九班同學全程陪跑,耳邊風聲呼嘯,吶喊聲加油聲依舊清晰入耳。
連續加速和輪換的緊張感讓白予沐喉嚨吃痛。
呼吸急促幾分,她明白不能張嘴呼吸,緊咬牙關,下嘴唇咬的發白。
呼吸和風聲一樣急促,腳掌有根筋因為頻繁變速開始扯著皮肉。
她不敢放鬆,最後一次加速,即將換棒時她超越了隔壁第二。
距離李言心兩米,李言心往後伸手,預備著往前跑了兩步。
白予沐忍住腳底的疼痛,往前交接棒。
突然帶來的刺痛讓她腳下一滑,整個人撲在塑膠跑道上。
剛剛超越的第二名奮起直追。
白予沐跛著腳起身,將最後一棒交到李言心手中,對上李言心關切的目光,“別管我,你先跑。”
跑道里顧予墨扯開警戒線,來到跑道上,扶起第二次摔倒的白予沐。
李言心見有人照顧白予沐開始全力衝刺。
奈何與前三人相差太多,加上她氣息沒調整好,第四個衝過線。
沈星澤在終點等她。
李言心衝猛一時沒剎住,將沈星澤撲倒在地。
李言心額頭磕到沈星澤門牙上,瞬間出血。
沈星澤牙疼,還沒呼痛懷裡的人捂著額頭哭出了聲。
沈星澤手忙腳亂,扶起李言心,口齒不清,“離噢投腫麼陽(你額頭怎麼樣)?”
李言心捂著頭,就是哭,眼淚大滴大滴掉落。從臉滑到下巴最後滴落在跑道上。
透過手指縫隙血色滲出,沈星澤慌了神,抱著她往醫務室衝。
白予沐這邊,她被扶到操場跑道外的臺階上,顧予墨和林佑景一左一右站著。
臉黑的像白予沐各欠了他們好幾千萬債一樣。
“你們……要不……一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