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聞州最終還是什麼都沒做,即使連目光都透露出渴求。

其實他早已將人看過成千上萬遍,只是其中大部分是在照片裡,影片中,或是在遠處。

或者說他們之間連見面都少。

這樣的坦誠相見更是屈指可數了。

傅聞州將俞汀州的手搭在自已的肩膀上,一隻手攬著腰,一隻手託著下面。

或許俞汀州過於瘦小,只有一米七,而傅聞州又過於高大。

一米八甚至逼近一米九的身高讓這樣的姿勢變得莫名和諧。

傅聞州以這樣幼稚的動作將俞汀州帶回了他的房間。

將人安頓好,順便收拾了一下床頭留下的水果和零食殘渣,這才輕輕從房間退了出去。

一系列動作都未曾驚動到床上安靜的人。

俞汀州是真的睡著了,他做了一個夢,很奇怪的夢。

先不說他很少做夢。夢境本是荒誕的,但這個夢細細想來其中甚至十分合理。

他夢見了傅聞州,他的父親,母親,他的同桌,何放。

以及幾副生面孔,恍惚中聽到他們的名字,一臉拽哥樣的叫藺盛,一臉淡然的叫秦紹寧。

他們似乎關係不錯,一幕幕場景,幻燈片似的在眼前閃過。

都是那些人或是微笑,或是無奈地看著自已,眼神裡都溢滿了愛意。

俞汀州不可能不動容,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的父母了,傅聞州更是今天才見上面。

至於何放,是對他很好的一個哥哥。也許久未見了。

但剩下兩個陌生人眼裡的情感也不像虛假。

或許他們之前見過,又或許以後可以見到。

溫情的場面一逝而去,

在夢的盡頭,又看到了令他不適的那個人,賀銘。

此刻面對著他,有光從背後透過,在身前打下一片陰影。

此刻彷彿分割出了兩個世界似的,一面是俞汀州身處的無邊黑暗,另一面是在賀銘背後的耀眼的光芒。

賀銘就這樣站在俞汀州面前,一動不動,手上還拿著當初刺傷他的小刀。

俞汀州看不清他此刻的面容,隱匿於黑暗深處,讓他看起來更加陰森恐怖。

而在下一秒,賀銘直直地跑向俞汀州,幾乎是瞬間就到了面前。

賀銘一隻手狠狠地抓著俞汀州的手臂,幾乎是要將其捏碎。

而另一隻手緊緊握著小刀,一下一下地刺穿俞汀州的身體。

俞汀州此刻根本無法撼動他一分一毫。

兩人之間只有一指的距離,俞汀州已經應激,雙手雙腳止不住地顫抖,渾身無力,他根本無法反抗。

就像當時被他桎梏,被他刺傷脖頸一樣。

俞汀州難受極了,呼吸困難,全身都開始顫抖,喉嚨像被惡鬼扼住,只能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吐:

“不...不,好...痛...”

賀銘的動作忽然停住了,俞汀州這才有喘息的機會,疑惑地抬頭。

他看到在賀銘身後的光裡,有很多雙手,在將賀銘扯開。

俞汀州無法撼動的那個人此刻卻狼狽地被往後拖去。

俞汀州看清了,在光裡的是剛剛出現過的,父母,何放,傅聞州,還有那兩個人。

他們將賀銘拉到陽光下,賀銘瘋狂地嘶吼著,掙扎著,像是痛苦的野獸。

當賀銘被光芒籠罩的那一刻,“嘭”。

巨大的聲響震動著俞汀州的耳膜,賀銘瞬間爆裂開來,在下一秒徹底消失了。

一派荒誕離奇的場面,俞汀州卻不害怕,畢竟他最害怕的人已經消失了。

俞汀州只是站在那裡,站在黑暗裡,父母率先踏進黑暗,擁抱住了俞汀州。接著是傅聞州,何放,藺盛,秦紹寧。

一個個人踏入黑暗,擁抱過之後就消失不見,俞汀州焦急不已,開始尋找他們的蹤跡。

他們卻告訴他,不要來尋自已,快回到光芒中去。

俞汀州乖乖聽話,向耀眼的白光奔去。

他又重新看到了他們,他們說,他們很愛他。

所以要好好生活,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一切的困難交給他們就好。

俞汀州剛剛明明感到那麼痛苦,卻沒有掉一滴眼淚,現在他卻哭的泣不成聲。

俞汀州在自已的哭聲中回到現實。

一切只是大夢一場。

俞汀州強撐著坐了起來,窗外有月光灑進來。

最後的場景讓俞汀州還有些不能回過神來,突然感覺臉上有什麼,抬手觸控到了臉上的溼潤。

俞汀州呆愣了許久,才抽出紙巾將淚痕擦乾淨。

奇怪的夢,就像是對自已前世的一個隱射,這讓俞汀州警惕起來。

還有一處讓俞汀州覺得奇怪,夢中怎麼會出現自已素未謀面的人呢?

他相信他的直覺。

這個夢或許證明了他的重生與賀銘的計劃,還有傅聞州他們的,俞汀州前世所不知道的一些事都息息相關。

他無法做到忽視這個夢境。

俞汀州在心裡有了打算,不過倒也不著急,他的父母正忙著處理公司的事情,是他那好哥哥惹出來的麻煩,他不好插手。

不妨礙俞汀州當一個乖巧的兒子,他找到只有他們三個的聊天群。

對著父母十分自然地撒嬌。

——爸媽,我想你們了。(*'ε`*)

——你們什麼時候回家呀?(๑•̌.•̑๑)ˀ̣ˀ̣

父母雖然忙,但寶貝兒子的資訊還是回覆的快。

調侃了兩句就把回家的日期定在了這週末。

俞汀州又開始了自已的打算。

除了父母,還有傅聞州,何放,藺盛,秦紹寧出現在了夢中,俞汀州打算分別聯絡一下。

前幾個人倒還好,但是最後這兩個是沒見過也沒聽說過。

傅聞州那邊倒是個不錯的切入點,俞汀州這樣想著。

半躺在床上的時間有些長了,腰有些酸。俞汀州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又到浴室梳洗了,這才又躺上床。

躺在床上,找到傅聞州的聊天框,

——哥哥是什麼時候走的?(๑•̌.•̑๑)ˀ̣ˀ̣

——都不給我發資訊。哼。o(´^`)o

傅聞州幾乎是秒回,

——我怕打擾你睡覺。

——大概是七點左右走的。我在廚房留了一些粥和補湯,你現在餓了嗎?

——要不要喝一點?我讓阿姨隨時溫著。

——現在還難受嗎?要不要去散散心?我這段時間都有空。

才怪。傅聞州神色自若地說謊,明明他現在還在開會。

顯示屏中的各個領導都震驚於自家老闆捧著個手機傻傻的笑。

眾人面面相覷,心裡感慨,不愧是純情哥,又幸福了。

俞汀州欣然答應傅聞州的邀請,約定好時間就不再打擾。

彷彿前不久撒嬌賣萌的人不是他。

若即若離的態度讓傅聞州如履薄冰,但好過一直沒有聯絡。

而且他好可愛,還叫我哥哥誒,好喜歡,想親。傅聞州這樣安慰自已。

身處黑暗的人看見明亮而熱烈的陽光,就無法再繼續在黑暗中摸索,只會渴望更多。

傅聞州從來不是什麼好人,不達目的絕不放手,對俞汀州也是。

他偏執又瘋狂地愛著俞汀州,卻在他的面前裝的歲月靜好。

他覺得愛是剋制。他不捨得皎潔的月光被骯髒的自已玷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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