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殭屍
在張典初中畢業時，原本是家鄉公務員的老爸因為詐騙貪汙被抓進了監獄。
張典對此並不傷心，他覺得他的父親就是世界上最爛的人，從來沒有給過母親和自已好臉色看過，每次喝醉酒就會對母親拳打腳踢，甚至光明正大的帶他的“下屬”回家，那個總是穿著高跟鞋黑色絲襪身材高挑的女人。
張典母親是一個沒有文化的女人，因為父母包辦她嫁給了這個看上去溫柔體貼的男人，公務員的工作也是體面中的體面，卻沒想到是個衣冠禽獸。
在沒有生下張典時，母親還是很漂亮的，張典看見過母親年輕時的照片，杏眼朱唇，面板緊緻，可是生下張典後，家裡也還是母親一個人打理，收拾屋子，照顧丈夫和兒子，三十幾歲已然成了黃臉婆的模樣。
但是在張典眼中，母親永遠都是最好最漂亮的女人，所以在得知父親坐牢之後，張典沒有難過，只是為母親以後不用再受氣而高興。
相較於還是小孩子的張典，母親則更加憂愁，她知道雖然丈夫混賬，但養大張典的錢都來源於丈夫每個月給的兩千塊，雖然少但自已省吃儉用用來供兒子是夠了，張典的老爸沒有存錢的習慣，發完工資就去吃喝玩樂，寧願拿去給他的情人買兩萬的包包也不願多留點錢給家裡，現在住的也還是張典的爺爺奶奶留下的老小區。
在父親坐牢之後的一個星期，張典發現了餐桌上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肉了，母親也是愁容滿面，張典早就發現了茶几上鋪滿了母親的簡歷，雖然他還小，但他也知道母親想找工作沒有父親那樣容易，張典很懂事，那段時間一直是張典包攬了家裡的家務。
母親看著張典忙碌的身影，眼裡滿是欣慰，同時她也攥緊了手中的一份檔案，下定了某種決心。
那天之後母親告訴張典她找到了一份工作，是在研究院工作，每個月工資很高，並且工作時間也很自由，可以很好的照顧張典。
好歹是高中生了，張典看見母親日益消瘦的身子骨，以及冰箱裡出現的各種莫名其妙的藥丸，張典知道沒有文化的母親哪裡能進研究院工作，母親是去做試藥員了。
過了段時間，因為試藥的原因，影響了母親的神經，母親的大腦變得有些遲鈍了，經常張典起床後看見母親在廚房發呆，突然忘記自已要做什麼。之後張典便比從前更早幾分鐘起床，為母親開火煮好粥，蒸好包子饅頭，等母親一起吃早飯。
這天張典吃粥時覺得味道有些奇怪，這份粥像是沒有味道一樣，像是在吃一坨白麵，但張典沒有多想，快速解決完早飯後，又去上學了。
可之後張典吃什麼東西都覺得沒有味道，無論是母親在家做的飯菜，還是學校食堂裡的便餐，甚至之前張典最喜歡的紅燒肉吃起來也是味同嚼蠟。沒有好好吃飯，張典的身體經常感到疲倦，動作變得緩慢而又僵硬。
張典發現，母親也是無論吃什麼東西都沒有胃口，並且母親的大腦遲鈍現象變得更加嚴重，現在連話都說不清了，嘴裡只有含糊不清的咕嚕咕嚕。
一天週末的早晨，張典睡醒起床之後身體還是異常的疲倦，只是突然他聞見了一股味道，一股難以形容的味道，雖然他知道這應該是一種臭味，但這臭味不斷調動著他的神經，勾動著他的味蕾，他順著味道發現了源頭——一碗放在餐桌上的粥。
碗裡已經黑的白的交融一片了，很明顯這是一碗壞掉的，並且壞掉很嚴重的粥，母親還在廚房忙著啥，這份粥已經被加熱，還散發著令人作嘔的味道，但這味道卻讓張典食指大動，他走上前拿起一旁的勺子挖了一口放進嘴裡。
張典沉寂許久的眼裡又發出了光，他的舌尖感受到了這溫糯的味道，常人吃起來發酸發臭的味道，但在張典這裡顯然是仙品，張典三下五除二，不到五口就將這碗粥消滅了。
母親早已聽到了動靜，但是出來看見張典將那碗黑乎乎的粥吃完時，身體還是不由得一頓“咕嚕咕嚕……唔……”張典還沉浸於方才那碗壞掉的粥的味道，有點像是朱元璋心心念唸的白玉翡翠湯，咂吧咂吧舌頭，意猶未盡。
母親嘆了口氣，好似接受了這個事實，轉身從廚房裡端出一鍋湯，放在張典面前，湯也是令人作嘔的墨綠色，湯汁有點過於粘稠，卻也有漂浮物浮在表面，張典認真辨認，那是一個老鼠頭。
張典仔細看了許久，終於確定，那的的確確是老鼠頭，不是鴨脖。此時這鍋湯散發著刺鼻噁心的味道，像是垃圾桶裡面流出的汁水，但才吃完一碗壞粥的張典，面對面前的這碗湯，又食慾大開，他口水忍不住的分泌，但他還保留了些許理智，他不解的看著母親。
母親的眼裡沒有絲毫波瀾：“咕嚕……西……咕嚕咕嚕…切嘛”說罷自已先動手將那塊老鼠頭夾在了自已碗裡，一口爆頭，汁水四濺。
張典也忍不住了，在鍋裡舀了一碗湯，一口乾完，眼裡的星星愈發閃亮，母子二人不到十分鐘就將這一大鍋湯消滅。
那天晚上，張典找到了母親，顯然母親早已知道他們的身體發生了什麼。
張典很平靜的向母親問道：“老媽，我們現在到底是什麼呀？”
母親在洗碗，聽見張典這樣說，嘴裡絮絮叨叨的，像是聽見小孩子說些異想天開的話一樣。
“咕嚕……咕說些啥……傻……”
母親的回答像是張典還是小孩子時問“媽媽，太陽會不會落下來把我們砸死”的一樣。
張典輕輕拿下母親手裡的碗：
“老媽，你不說我自已也能感覺到，最近我吃正常的食物都沒有味道，像在吃衛生紙，只有那些正常人看見會吐的腐食我才能吃進去，並且我的肌肉變的無比僵硬，而且我前天回家的時候摔了一跤把腿磕破了，到家裡就已經恢復完畢了，我知道的老媽，是因為你試的藥吧，不小心給我也吃到了嗎……”
“嗚！嗷……嗷記……咕嚕咕嚕不不……”
張典說到一半被母親打斷了，母親不想再聽了，看著母親痛苦的樣子，張典的眼淚也掉了下來，他也很委屈。
明明自已就是個高中生為什麼會被染上病毒變成了……變成了……
殭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