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李雅琳度過了一個美妙的白天之後,夜幕低垂,李斯年開車載著大哥前往位於公共租界的理查飯店,就是徐智摩居住的那一家飯店。

他們是去參加由呆鷹領事館為慶祝鷹王喬治五世誕辰而舉辦的一場酒會。僑居滬上的洋人們沉迷於奢靡的社交生活,熱衷於舉辦酒會、舞會等活動,因此這種外交酒會在上海的洋人社群中屢見不鮮。

雖然由於一戰的過度損耗,呆鷹已經不再是昔日那個無可匹敵的世界霸主,而是面臨著新興國家的挑戰,但其餘威猶在,國際影響力和政治地位仍然舉足輕重,英鎊也依舊是世界貿易的主要結算貨幣。因此,這場慶祝鷹王誕辰的酒會規格非同小可。

當夜幕剛剛降臨,酒會就迎來了大批的客人,李斯年到達的時候,現場已經是貴客雲集,人頭攢動。各國領事、商人、社會名流,華國北洋政府及南方革命政府的官員們紛紛蒞臨,為這場盛會增添了不少分量。

李斯盛此次帶弟弟李斯年前來,也是想讓他見識一下大場面,同時也希望他能結識一些政要,為將來可能進入政府任職鋪路。為此,他甚至給自已的專職翻譯放了假,讓李斯年來給他充當翻譯。

下車前李斯盛還叮囑了他幾句,讓他不要太過緊張。李斯年感覺哥哥倒是多慮了,自已在紐約見過的大場面可不少,早就鍛煉出來了。

李家自李舉人開始,便從地方鄉紳晉升成為了官員世家。得益於李舉人年輕時在官場中建立的深厚人脈,他的後代子侄們紛紛踏上了仕途。李斯年的大哥、二哥、三姐夫如今都混跡官場,遠方的親戚也有幾個在地方任職。

如今,李斯盛顯然有意將這一傳統延續下去,期望弟弟李斯年和兒子李源順也能接過家族的接力棒,將李家的官員世家傳承下去。

這樣的職業規劃,與後世的“稅三代”、“警三代”、“菸草三代”、“我的爺爺和爸爸都是行長,我長大也要當行長”如出一轍,這些炙手可熱的職業那可是需要薪火相傳的,牢牢地佔住這些位置,讓出身普通的人去職場搏擊吧。

酒會開始後,呆鷹駐滬領事戈登勳爵首先登臺致辭,最後他對來賓表達深切感謝,並倡議共同舉杯遙祝鷹王誕辰之喜,酒會正式開始,氣氛逐漸升溫,漸漸進入佳境。

李斯盛認識的洋人不多,只是和英美領事館的文化官員進行了簡短交流,主要探討了教育合作的可能性,期望對方能夠協助從國內招募志願者來華國學校執教。在李斯年的翻譯下,雙方簡單的寒暄了幾句,之後李斯年的翻譯工作就算是完成了。

應付完洋人之後,李斯盛便領著弟弟李斯年與多位華國政府官員攀談,逐一為他們介紹弟弟李斯年。

此時的華國政治局勢動盪不安,南北分治與軍閥橫行,北方和南方各自形成了相對獨立的政權體系,有著各自的政治、經濟和軍事策略。

全國各地分佈著大大小小几十家軍閥,他們各自為政,透過軍事手段控制一定地域,形成了軍閥割據的局面。滬上地區正處於北洋皖系軍閥的統治之下,實權掌握在淞滬護軍使兼中央第六混成旅旅長何豐林手中。

李斯盛雖然官職不算太高,卻以其廣闊的社交圈子,與在場的官員們建立了良好的關係。和這些人依次寒暄了一番之後,李斯年就開始在酒會上閒逛。

閒逛中,李斯年注意到一群外國人正在熱烈討論著什麼,於是好奇地湊近傾聽。

李斯年在人群邊緣意外地看見了昨天遇到的哥大校友傑西卡,於是信步走近,熱情地打起招呼:“傑西卡,真的是你啊,太巧了!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你。”

傑西卡看見來人也面露驚喜的表情,說道:“哦,是你啊!這也太意外了,我們昨天不還在公園一起打網球呢,世界真是小啊。”

李斯年點頭笑道:“確實巧。看你聽得這麼專注,他們在討論什麼呢?”

“他們在聊今年以來出現的國際棉花貿易萎縮的現象和紡織行業的危機。”傑西卡回答道。

“棉花貿易?”李斯年若有所思,“我聽說今年國際棉花價格像過山車一樣波動劇烈,而且貿易量相比前幾年也大跌。”

這個話題觸動了李斯年的心絃,因為他未來岳父李泰然的商業領域就涉及到棉紡織行業。

前幾年第一次世界大戰導致華國棉花製品進口迅速減少,同時歐美的紡織資本在華擴張也陷入停滯。這就給了華國的民族棉紡織業良好的發展機會,進入了所謂的“黃金時期”,棉紗生產量大幅增加。李泰然也抓住了這一機遇,連開數家紗廠,一躍成為紡織業的新貴。

然而,好景不長,隨著戰爭的結束,從去年秋天開始,市場上開始出現棉紗滯銷、棉貴紗賤的局面。

到了今年年初,情況進一步惡化,華商各紗廠開始出現經營困難,普遍虧損的局面。為了應對危機,華商紗廠聯合會多次決議限價、限產,但效果不佳。很多紗廠面臨改組、債權接管、甚至破產的困境。連郭氏兄弟的永安第一棉紡織廠都在這期間改組成為了永安紡織印染公司。

這場危機的影響不僅侷限於華國,更對國際棉花貿易造成了深遠的影響。

李斯年從報紙上和與大哥的閒談中早就瞭解了這一情況。

傑西卡見李斯年不是外行,就更詳細的介紹道:“看來你很瞭解這個啊。最近國際貿易形勢錯綜複雜,特別是棉花及其相關產品的貿易。戰後各國對棉花的需求減少,導致進口量大幅下滑。這個話題現在備受關注。”

李斯年點頭表示贊同:“我家裡有人從事紡織行業,所以我對此也瞭解一二。這主要是歐戰期間紡織行業過度擴張造成的。戰後市場供需失衡,紗廠為了生存不斷降價,但棉花成本卻居高不下。這就導致整個紡織行業成本高企而售價走低,利潤空間被日漸壓縮,紗廠面臨的經營壓力越來越大,看來將要有一批紡織企業倒閉了,那些工人可就遭殃了。”

李斯年說話的時候也沒避著外人,這番話聲音不小,周圍的人都能聽見,尤其是那群正在討論的人們。他們剛好談論到一個間歇時刻,李斯年的話一針見血,直指要害,像一陣清新的風,吹散了之前的冗長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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