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天看著大殿裡高大的神像，虔誠地跪了下去，在心中默默祈禱自已的父親，可以去到一個好地方，不再吃苦受罪。
回頭見寶子還懵懵懂懂地站著，走過去將他拉過來，教他上香磕頭。
玉函煙看著他們笑道：“我現在真的有些信你們此來西南是遊山玩水的，哪有人出門辦事還帶著孩子啊。”
梅涼辛向來是個輸人都不輸陣的主，俗稱嘴硬王者，他順著話頭往下說：“辦事也能帶著孩子一起遊山玩水的，只要實力足夠，自然用不著擔心安危。”
這話說的有幾分冒昧，但玉函煙喜歡聽。
她深知自已目前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如母親那般的盲目自信，她從來都不會有。
合作物件越是自信，越能給她安心。
既然在心中已經打定主意，她便也坦坦蕩蕩。
卞姣一直在外面，並未打算進殿上香，她遠遠地看著這邊，神色中露出一絲驚懼。
蕭瑟有點奇怪，如她這種異世之魂都敢不怕不懼，跑進來將大大小小的神像全都拜了一遍，卞姣有什麼好怕的，又不是鬼魂。
幾人上完香，沿著小路往山上而去。
玉函煙對這裡極為熟悉，邊走邊與幾人介紹此地的風土人情。
蕭瑟對這位少城主並不討厭，甚至有點好感，但更多的是好奇。
一個千金小姐，未來的一城掌權者，不論是為安危還是為舒適，不應該都是前呼後擁的嗎。
雖然從卞姣那知曉了一些城主府的內幕，但這位如此隨意，還是讓她佩服此人的大膽。
無垢寺是西南一帶最大的寺廟，不但香客常年不斷，還享受城主府的供養，因此廟宇極為氣派。
站在山上往下看，寺廟掩映在群山密林中，自有其莊嚴肅穆，耳中聽著遠遠傳來的誦經聲，倒也心中安寧了幾分。
卞姣和明月帶著閔天和寶子去旁邊林子中玩去了，那裡面有很多新鮮的蘑菇，終於能聽見寶子的嘰裡呱啦的童言童語了，梅涼辛的心裡又舒服了一分。
玉函煙指著寺廟對二人道：“不知二位從這個角度看下去，有什麼感覺？”
聽她這樣說，蕭瑟和梅涼辛認真打量起下方的寺廟。
“像一人雙臂環抱著寺廟。”蕭瑟有些不確定地道。
玉函煙笑著頷首，“不知道從哪朝哪代起，就有傳言說無垢寺這處是西南龍脈所在，天下安定，百姓富足，有點腦子的聽了這話自然是一笑了之，本就是無稽之談。誰知前些日子，居然有一夥人來此想要毀掉無垢寺，抓起來一審問，說是京城來的。”
蕭瑟聞言有些無語，心道還真像皇位上那位能幹出來的荒唐事，但你毀什麼龍脈啊，先去將能力不錯的城主噶了，換個自已人，屆時別說毀龍脈，擱這挖山修湖改風水都行啊。
但這話對於梅涼辛來說，他自然就想的多了。
雖說對於朝中政事，他一向是有些厭煩也想不沾手，但他暫時還扔不掉，不時會有一些訊息從各種渠道匯總送到他手上。
這些事雖說是瞞著蕭瑟的，但他估摸著多半蕭瑟是知道的，只是從來沒問過，他也就沒明說。
訊息裡與他們有關的，他也會說出來供蕭瑟參考。
玉函煙說的這事聽著荒唐，實則內裡有許多意思，他第一反應就是自已的身份暴露了，更甚至蕭瑟的身份大約人家也摸清了。
最讓梅涼辛頭疼的是，他收到的訊息裡沒有這些。
“還有這事？那些人居然敢在寺廟這樣的地方撒野，毫無敬畏，真是找死啊。”
玉函煙淡笑著看了梅涼辛一眼，“梅公子也覺得這些人蠢笨吧，還都是死士，就問出來這點，其餘的人都自盡了。”
幾人又逛了一會兒，來到一座六角亭裡。
玉函煙身邊的侍女簡單收拾了一下，幾人落座。
這座六角亭周圍沒有什麼遮擋，不會有人隱藏其間，是個談話的好場所。
“我的時間不多，就長話短說了，兩位的身份我隱約猜到一點，你們現在很危險，我雖不知二位是為何而來，但我知道，有人要你們死在這瀲灩城。”
蕭瑟聞言問道：“是城主的意思還是城主夫人的意思？”
玉函煙心道自已果然沒有選錯，對方沒有在言語上打機鋒，你來我往數個回合，遮遮掩掩的小家子氣，直接這麼坦蕩地問了出來，這樣的物件，合作起來讓人又多了一份安心。
“是我母親，我到現在還未查到她與誰人合作，只知曉對方實力很強，我母親雖愚鈍但向來自信，即便是她，提起對方也是心存懼意，不敢有絲毫反抗之心。”
梅涼辛緊盯著她的表情，“對方既然如此勢大，少城主為何敢冒險與我們合作？”
玉函煙沉吟半晌才澀澀地道：“我不想父親的心血白費，也不想我城中子民被拖入血海。”
梅涼辛又道：“既然城主夫人已與對方合作，那你擔心的這些想必都不會發生。你又何必違逆自已母親的意思。”
或許是山風太冷，玉函煙打了個寒戰，半晌才道：“如果在這場合作中，有許多你在意的人，甚至是親人，會成為對方的傀儡，不再是自已，那你會如何選擇，如果此後整個瀲灩城都被別人控制，所有子民都是別人的掌中之物，生死由人，你又當如何選擇？”
梅涼辛想起進城那一日的情形，想起那些少女們往七月懷中扔香囊，想起周圍人善意的鬨笑聲。
只有對生活感到滿意的人才會有那般肆意的舉動，只有喜歡這樣生活的人才會鬨笑打趣。
當時幾人還談論了幾句，不但蕭瑟，就連楚殤都對這一任的城主有欣賞之意。
這樣的掌權者，自然不願自已的子民為人奴役，那玉函煙的選擇自然也就與她母親相左了。
“可我聽說這瀲灩城原本姓玉，你母親如今掌權也算名正言順。”梅涼辛乾脆一股腦說完。
玉函煙聲音有些悶悶的，“我母親能力不足，野心甚大。”
一句話解釋了所有的不得已。
“需要我們怎麼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