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秋遠整個人僵住了。左手夾著的煙掉在了地上。
我鬆開了他的衣領,看著他手足無措的樣子。
被太陽曬成小麥色的面板,也攔不住變得通紅的耳根。
“賀秋遠,我們在一起吧。”
我平靜的吐出這句話。他溫柔的撫去了我的眼角的淚痕。離得很近,我能感受到他急促又熾熱的呼吸。
賀秋遠輕輕的吻落在了我的眼角。
我沒有躲。
他也什麼都沒有問。
“你可不許反悔。”
說完便扭過頭,繼續往目的地騎。
我在後面抱住他,繼續把頭抵在他背後。抱住的身體一抖一抖的。
笑的像個白痴一樣。
這家酒吧其實離我家也不遠,賀秋遠硬是騎了好久。他說想讓我多抱會。
一下車,他就牽起了我的手,十指相扣。小心翼翼的握著,他的手很熱,很大。
比秦安的手還大,指尖卻沒有常年彈吉他留下來的繭。
他稍稍用力的握了一下,打斷了我摸上他指尖的手指。
我到底在比較什麼。
“這麼主動嗎同桌。”
他撓了撓我的掌心。
“都到酒吧門口了,別這麼叫我。”
“那這樣呢,燦?”
心頭莫名顫動了一下。從前只有秦安會這麼叫我。
“隨便你。”
一進門就看到了我們班那幾個天天和賀秋遠一起打球的二貨。
顯眼包總是顯眼的。
賀秋遠就那麼牽著我走過去,雄赳赳氣昂昂抬頭挺胸的,像一隻開了屏的花孔雀。
那幾個人揉了揉眼睛,當中看著最傻的那個叫王浩。
說的話也最炸裂。
“不是賀哥,你追不到我大爹,就去找替身啊。”
王浩認我當大爹,還是因為賀秋遠,他那個字寫的那叫一個扭曲。我嚴重懷疑他考試扣掉的那些分,一大半是卷面分。
王浩每次連蒙帶猜也認不全,直到我把作業扔給了他。每次在賀秋遠位置旁邊哀嚎的我頭疼。
什麼時候我從抄作業的人變成了被抄的人。
“兒子不認爹,平時白疼你了。”
“我操是活的大爹。賀哥,你牛逼。”
我在王浩旁邊坐下。賀秋遠小氣呵呵的擠到我們倆中間。結實的手臂從我腰後繞過,好像將我整個人圈在懷裡一樣。
明明就嘚瑟的要死,這人還偏偏裝深沉。
“浩子,你不懂,這叫日久生情。愛上我是遲早的事。”
我點燃一支菸,煙霧在五彩的霓虹燈下瀰漫,動感的音樂聲夾著嘈雜激動的喊叫聲。一杯杯劣質酒精下肚,卻是前所未有的放鬆感。一直緊繃的弦,終於微微鬆懈了一些。
耳邊突然湊近的柔軟讓我嚇了一跳。
“暈嗎?”
“就這些小假酒,誰會暈。”
賀秋遠指了指王浩。好吧。那玩意已經趴桌上了。其他幾個拿著相機對著他三百六十度環繞。
“走,帶你去喝好喝的。”
賀秋遠拉起我,王浩倒是清醒了,但不多。
“我那麼大一個大爹去哪了。”
賀秋遠摁下王浩抬起的頭。
“晚安,大兒。”
這裡是酒吧一條街,賀秋遠輕車熟路的帶我拐進了一個靜吧。
沒有吵鬧的人聲,沒有震耳的音樂。
慵懶隨性的R&B流進耳朵裡,聽著很愜意。
我們坐在了吧檯前。
“這的酒很好喝,是我媽的朋友開的。華哥。”
賀秋遠和調酒師打了個招呼。
“我女朋友。”
他舉起我們牽著的手,像是炫耀。
“呦,小鬼頭早戀可不好。”
被稱作華哥的調酒師走到我們跟前,拿酒水單拍了拍賀秋遠的頭。
“切,當初你和我媽不也是高中在一起的嘛。”
賀秋遠奪過華哥手中的酒水單遞到我跟前。
華哥看著他搖了搖頭。眼神放空好像在想什麼,自顧自的小聲說。到底還是被我聽到了。
“所以啊,現在你要喊她媽媽,喊我叔叔。”
賀秋遠好像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要酒水單上。
“華哥有沒有度數低一點好喝的酒。”
眼前的少年好像想把自已覺得好的東西都推到我跟前。
“賀秋遠,我們打個賭吧。今晚如果我先醉了,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
讓我忍不住想向他傾訴一點,我的傷疤。
可不借著酒精,這道平日裡看不見的傷疤撕不開。
我看向調酒師。
“老闆來兩杯see you tomorrow。最後清醒的人買單。”
華哥看向我,收起酒水單。
“小賀生日,我請客。”
又轉頭看向賀秋遠。
“哪找的姑娘這麼野,和你媽當年一個樣。”
賀秋遠捏了捏我的手。
“那要是你喝暈了直接睡著了怎麼辦,那我不就聽不到了。”
那雙眼睛裡是乾淨的純粹的,也是熱烈的全部都是我。
“那就玩骰子輸了的喝一口,說一個秘密。”
華哥將調好的酒推到我們跟前。自已就跑到後廚玩手機去了,接待了我們之後他便打烊了。店裡只有我們二人。
沒想到一連好幾把都是我在輸,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已的腳。
面前的兩個酒杯,一個剛剛過半,一個卻已經見底。
酒精麻痺的大腦變得輕飄飄的,沉重的話題,在此刻變得無比輕鬆,我隨意的吐露著心聲,說兩句,便卡殼般,抽一口煙,再繼續說。全部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罪過。我是一個多爛的人啊,一點不值得任何人喜歡。
我像凌遲自已一般傾訴著老爸的事。無比暢快。
突然跌進一個滾燙的懷抱。
“不是你的錯,不要再說了,燦。”
燦?我神情有些恍惚。胸膛上的面孔到底是誰。
“秦安?”
面前的擁抱僵了一瞬。卻抱的更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