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陳伊雪
因為去的時間不算早，玩完兩次鬼屋已經晚上十點半。
Carlos依依不捨看了一眼那座巨大的摩天輪，最後還是離開了。
Carlos送Grace回家。
Grace今天太累，剛剛上車沒幾分鐘就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車停在自家小區門口，旁邊Carlos安安靜靜地看自已的手機。
“……”
Grace看了他片刻，淡淡淡淡的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掃下一片陰影。
安安靜靜看著手機，好像沉浸在自已的世界裡一樣，臉上帶著小孩子般認真天真的神情，漂亮的側臉在此刻顯得那麼抓眼。
Grace沉默地看著他，看了一會兒，又轉過頭。
等了兩秒，解開安全帶。
“你醒了？”
Carlos聽到聲音，立馬轉過臉看她。
“嗯……怎麼不叫醒我？”
“也才剛剛到啊。”
Carlos笑了一下，漂亮的藍眼睛就忽閃忽閃。
Grace看了一眼時間，假裝他說的是真的。
“謝謝，回去路上小心。”
下車後與他告別，Carlos朝她揮揮手。
要怎麼告訴他祁清友的事？
即使很多年不見，但是在Carlos最沉鬱孤單的學生時期走近他的人，這樣的關係，能是她三言兩語他就能相信的嗎？
如果不告訴他，她又覺得良心不安。
可是她不確定，對他而言，她說這樣的話，會不會是挑撥。
Grace糾結許久沒想出個結果，先迎來祁清友的雜誌拍攝。
是Y市一家時尚雜誌和A市運動雜誌的合作拍攝，祁清友是特邀模特。
因為能請到祁清友很不容易，Y市那邊的雜誌社很重視，那邊還特地派了負責人過來盯專案。
Carlos照例是要去探祁清友的班的。
Grace不是很想去，但是作為助理，老闆想幹嘛，她照做就是了。
Carlos就是在那一天，遇見了陳伊雪。
不，應該說重逢比較合適。
Carlos第一次見她大概是十五歲的時候。
那個時候每天中午祁清友會帶他去小禮堂後面廢棄的小花園吃午飯。
因為他不合群，所以祁清友也跟著他不合群，配合他的步調，甚至為他找到一個無人打擾的安靜角落。
那是初春的一個午後。
那片廢棄花園因為他們常去變得有了人氣兒，久而久之乾淨起來。
牆邊一片無人打理的粉白薔薇，頑強地生長著。
剛剛冒出花苞兒，有風吹過的時候，會帶起一片香味。
Carlos送了祁清友一隻新款的遊戲機，他看起來興致缺缺，但是也沒什麼別的可以打發時間，他就埋頭玩他的遊戲。
Carlos偶爾望著那片粉白的花叢發呆，偶爾會加入他的遊戲。
一局勝利，祁清友看著“勝利”的字樣笑了一下，Carlos也誇讚地看著他笑了一下。
“Carlos？”
也是這個時候，陳伊雪的聲音打斷了片刻的寧靜，兩個人皆被嚇了一跳。
她的聲音柔和乾淨，帶著一點緊張。
抬起頭，就看見那成片的薔薇花叢邊 站著穿著學校統一的黑白制服的陳伊雪。
制服很好看，站在春日柔和陽光下的陳伊雪也很好看。
就連旁邊成片的粉白色薔薇，都因為她的降臨有些黯淡失色了。
“……”
“……”
Carlos沉默一瞬，然後看向祁清友，他可能也是被驚訝到，微微笑著的臉有一些凝固。
一瞬間安靜，祁清友和Carlos都面帶疑惑地看著她。
“Carlos？”
陳伊雪有些受不了這樣的沉默，再一次開口喊他。
“你是Carlos吧？晏北陸。”
對上他的一臉茫然，陳伊雪盯著他看了片刻，想以此活躍一下氣氛。
順便還努力地看了看他胸前的名牌，確認他就是他本人。
奈何隔著一段距離看不清，而她不覺得會有認錯這種離譜的可能。
“嗯……”Carlos猶豫地站起來，朝她走近了一步，“是我……你好。”
“我叫陳伊雪，你隔壁班的同學，我們一起上美術鑑賞課，我坐在你前面，你記得我嗎？”
陳伊雪看他站起來，也朝他走近一步，笑起來。
她笑的時候圓圓的杏眼就像含了光，嘴角微微彎起，眼神是柔和的，站在花叢邊，春光都遜色她三分。
“……”
Carlos冥思苦想了一會兒，有些為難地搖頭。
“抱歉，我不……”“沒關係，現在認識了！”
看出他的窘迫，陳伊雪又向前走了一步，語調歡快。
“你好。”
雖然還是疑惑，Carlos還是禮貌地問好。
“你找我有事嗎？”
“當然！”
陳伊雪笑地燦爛起來，看向旁邊的祁清友的時候，先是尷尬了一笑，而後也對他笑。
祁清友也禮貌地微笑了一下。
“我們能單獨聊聊嗎？”
陳伊雪眼含期待地看著他，Carlos沉默了片刻看了一眼祁清友。
他現在完全摸不著頭腦。
祁清友眼神在他們兩個身上掃視一圈，揚起個笑。
“我該去社團活動了。”
然後起身擺擺手。
從陳伊雪身邊路過，對她笑了一笑，陳伊雪也禮貌回應。
陳伊雪看著他繞過爬滿薔薇花的牆，再看不見他的身影為止，轉過身看著Carlos，肉眼可見緊張起來。
“你既然不認識我，那我這麼說可能會有點突兀，但是——”
陳伊雪深吸一口氣，在Carlos疑惑的目光裡，快速又緊張地坦明瞭心意：
“我很喜歡你！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最後一句話幾乎是被喊出來，陳伊雪緊張得不得了。
“……”
Carlos卻愣在原地。
“……”
“……”
四目相對 對上他漂亮的淡藍色眼睛，陳伊雪剛剛沸騰的熱血有一瞬間冷卻了。
他的眼神裡 ，除了疑惑不解，什麼也沒有。
“抱歉……”
Carlos艱難開口。
第一次有人對他告白，他實在不知道怎麼應對。
“抱歉，我……沒有談戀愛的想法，謝謝你喜歡我，但是真的很抱歉我不能和你……希望你遇到真正喜歡你的人，真的很抱歉，抱歉……”
Carlos絞盡腦汁，也只能反覆道歉。
他害怕，平白無故就傷害了一個人。
他慌亂無措的道歉反而逗笑陳伊雪，她低頭笑了一下。
這也是意料之中的結果。
本來他甚至都不認識她嘛。
而且，表白這種事結果就是五五開的。
“沒關係你不用道歉，是我自已要表白的。”
陳伊雪心裡安慰自已，告白失敗又不是什麼稀奇事的。
“對不起。”
Carlos微微低頭。
他不擅長處理這樣的局面，也難以面對別人的失望。
“真的沒關係。”
陳伊雪拍了拍他的肩。
又站了片刻，他低著頭，陳伊雪想不出此刻他淡藍色的眼睛會含著什麼樣的情緒。
“……”
“再見。”
最後陳伊雪告別，笑了一下還是離開了。
Carlos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心裡狠狠嘆了口氣。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陳伊雪和十五歲的陳伊雪重合，褪去少年的稚嫩後，她的眉眼長開，圓圓的杏眼笑起來的時候，卻也還是和以前一樣微微閃著光。
溫和又有親和力。
“晏總，這位是陳伊雪，陳小姐。”
陳伊雪的手伸出來好一會兒，Carlos沒有動作。
Grace忍不住出聲提醒。
Carlos這才回過神，和她輕輕握手。
陳伊雪對他微微一笑，又衝Grace點頭示意。
然後有人叫她，匆匆告別又離開了。
全程禮貌，甚至讓Carlos疑惑她是否還記得他。
還是說，還在記恨他。
“你們認識嗎？”
剛剛他的反應有些不同尋常，去往祁清友休息室的路上，Grace還是忍不住發問了。
“嗯。”
Carlos也沒有想隱瞞的想法，老實承認了。
Grace只點點頭，過多的也沒再好奇。
“……”
Carlos垂下眼，又沉浸在自已的世界裡去了。
拒絕陳伊雪的告白後不久，她開始常常出現在他和祁清友的視線裡。
雖然他態度明確他沒有和她發展的想法，但是陳伊雪也沒強硬地表達非要追求他或是什麼。
而且明顯她和祁清友玩地要好一些，祁清友也願意向她開放自已的朋友圈。
他只有祁清友一個朋友，但是總不能限制他交別的朋友。
久而久之，陳伊雪就常常和他們同頻出現。
有那麼一些時刻，Carlos覺得他們也是可以成為朋友的。
而且時間一久，陳伊雪好像也不怎麼喜歡他了。
做朋友的話，那就是萬事大吉了。
他們三個人甚至還一起去了遊樂場玩，有了一些共同回憶。
然後變故也是他們日漸熟絡起來發生的。
陳伊雪再次告白了。
Carlos手足無措，再次拒絕。
不過這次就沒有上一次那麼友好了。
都已經熟絡了，一起玩了這麼久，關係也好起來，陳伊雪以為她收到了Carlos的暗示，沒想到表白依舊失敗。
友情——還未成形的友情是在那一刻破碎的。
而陳伊雪不止他和祁清友兩個朋友，她還有很多願意為她打抱不平的朋友。
漸漸的，學校裡有了他刻意和她曖昧但是又假裝毫不知情拒絕她告白的流言。
再然後，甚至傳出祁清友喜歡她，但是他為了不讓朋友如願，故意和她曖昧戲耍他們兩個的傳言。
Carlos手足無措，連解釋都無門。
只能緊緊抓住祁清友——那個時候陳伊雪已經不再和他說話。
他解釋道歉。
祁清友比他理性多了，表示不是他的錯，甚至一直陪伴他。
只要好朋友不誤解他，那其他的就無所謂。
企圖透過祁清友向陳伊雪道歉，但是她多次拒絕。
最後Carlos只想祁清友不要疏遠他就好。
可是也沒過多久，祁清友轉學了。
學校裡又有了他逼迫唯一好友退學的流言。
這回Carlos連解釋都找不到人解釋，最後壓力太大退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