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斷親
“是我一直在家幹活幹到了十歲，直到學堂裡的元秀才發現了我讀書的天賦，這才找到家裡來讓您二老送我入學堂。我們元家一族重視科舉，只要年滿八歲都可進入學堂讀書，還不用交束金，家裡只需負責孩子的筆墨紙硯，除了筆墨是公中出錢買的，我上學後您又說沒有錢買書就讓我借夫子的書抄寫，就連紙張都是我娘從交給公中後所剩無幾的錢兩中省吃儉用給我湊出來的。”
“我娘和我家在家中任勞任怨，做著最多的活計，幹著最累的活，卻還要被你們罵我們二房是吃白飯的。您二老明知我二房被三房欺負，卻從來不管。如今你們卻還要在我姐姐的婚事兒上做文章?！你們還要欺負我們二房到什麼時候？”
隨著元嘉寧的話一出，跟隨而來的族人們在下面竊竊私語，族老們也才知這元森一家表面和氣，內裡卻是烏煙瘴氣，若不是元秀才慧眼識金，他們元氏一族恐怕差點就損失了一位“天才”！只要這樣一想，幾位族老就怒火沖天，將元老頭子等人臭罵了一頓。
元嘉寧見形勢往自已想象的方向走著，她繼續添柴道：“曾爺爺們算了，你們先消消氣兒！今日就算你們罵小子不孝，我也要說出來：我們二房要分家！”
一提到分家這事兒就大了，幾位祖老面面相覷，就連一直捱罵不吭氣兒的元老頭子也硬氣道：“不可能！父母在，不分家！除非我死了！”
元嘉寧無視元家人的目光，繼續道：“過去那些不公就當是我二房孝敬你們二老的。只是曾爺爺們，嘉寧實在不敢讓母親和姐姐在元家再住下去了，嘉寧只不過是出去了幾天，姐姐和母親就被她們這般欺負，若下次嘉寧需要出去，可該怎麼放心留著姐姐和母親在家呢？”
說到動情之處，元嘉寧抹了抹自已臉上控制不住流下來的眼淚，哽咽道：“姐姐如今已經快到律法之中規定的必須嫁人的年紀，不然就要給朝廷交稅，元家不想給我姐姐交稅，也不看看對方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就急著忙慌的想要把我姐姐嫁出去，可就算他們再急也不能將我姐姐推向火坑呀?”
“如今我們二房分出去，以後自然也用讓家裡給姐姐出錢，而且聽嘉琪的意思，三嬸已經給她相看好了人家。如果不分家，我姐姐嫁不出去，嘉琪也無法定親。這以後類似的情況肯定還是要鬧的，倒不如讓我們二房分出去，以後也不會拖累元家，更不會擔心擋了他們三房的路。我們二房也不用整日裡擔驚受怕隨時被他們三房算計。”
元嘉寧將分家對於他們的好處羅列出來，三房肯定是盼著她們二房趕緊分出去，如此也算得了一個助力。她繼續深入：“這次分家是孫兒提出來的，孫兒自知此舉不孝，爺奶就算埋怨孫兒，孫兒已也無話可說。只希望爺奶將靈山腳下的老宅分給我們二房，給我們一個落腳處，再分我們一些破舊的鍋碗瓢盆和能夠熬過今年冬天的糧食用來生存足矣。我們二房的情況爺奶他們也是知道的，以後只要爺奶在世，我們二房不管多難也會每月給爺奶拿上一兩銀子作為二老的養老錢。田地和家中的存銀，我們二房就不摻和了。”
這樣的條件可以說不是分家，已經是淨身出戶了，大房和四房特別是四房為了以後分家能夠獲得更多的銀錢自然會支援她。
“侄曾孫兒，你確定只要這些?”族老詫異詢問，明顯也被這樣的條件驚到。
“曾堂祖父沒錯，小子就要這些，不過小子考的榜首，縣裡獎勵了五十銀兩，孫兒希望爺奶能給孫兒。若是爺奶同意就請幾位族老作證，簽下分家書。”元嘉寧眼中閃過一絲算計，但眾人現在都沉浸在她所提的條件中，並沒有人注意。
“元森，你孫兒話已經被你逼到這個份兒上了，我覺得你和弟妹瞧瞧不如同意了吧！這分家了以後也還是你的孫子，可若是再鬧下去，怕是會傷了你們祖孫的情誼。”說話的人正是元森的長兄，他們一家早早的已經分家了，幾個兒子孝順，什麼事兒都不用他們操心，他和媳婦兒現在過的比誰都舒坦。自然不覺得分家是什麼天大的事兒，更何況他也是個明白兒人，看透了嘉寧這小子現在鐵了心要分家，倒不如如了他的心意，還能緩和緩和爺孫關係。
他長兄說的話比起其他人所說的話在元森心中的分量更大，這次他是真真正正的在思考元嘉寧給的條件，過了一盞茶的時間，他打量著這個瘦弱卻挺拔的孫子道：“可以，我可以答應。但說到底是我們培養的你，那五十兩銀子我不能給你！”
元嘉寧眼中閃過一絲精明，然後裝作痛苦的猶豫了半晌才道：“好！爺爺我可以答應，然您連一條生存的路子都不給二房留，那還是剛才那個條件，銀錢孫兒一分不要，但是我二房要修改族譜，重立一枝！從今以後您就當沒有二房這一脈，那自然這一月一兩的養老銀孫兒也不會再給。”
這話說出來性質已經完全不一樣了，本來還是分家，現在就已經變成了斷親，就看元老頭子怎麼選擇了。但不管怎麼選擇，元嘉寧都能接受。
“你真要如此?”元老頭子詫異，提出這樣苛刻的條件本來是想要孫子放棄分家的想法，卻沒想到孫子直接想要和他們斷親！看著周圍人對他釋放的不善的目光，他現在是騎虎難下。可他怎麼能容忍自已的孫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觸怒自已?掌控不住的東西倒不如不要，說到底大李氏能和他成為夫妻，也是不是一類人不入一家門。
“你如今不過是考了個童生就敢頂撞忤逆長輩，我元氏一族考上童生的人眾多，哪個像你一樣自負?你既然執意如此，我就滿足你，希望你以後不要後悔！”元老頭子最後威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