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 章 來往

男人從鞋褲中掏出沉思了一會兒，接著詢問道：“可還有發現其他線索嗎？”

“奴等夜探縣令府上，在姨娘屋中拿到縣令與賭坊來往去的證據後，按照您先前提示的位置仔細搜尋，發現縣令書房裡藏有一個暗閣，裡面發現了一些縣令與府州之間近期聯絡的書信。”

提到這個黑影面癱的臉上終於露出疑惑：

“時間緊張，奴只大致看了看，都是一些請安問好的信件，上面的署名似乎是州府的官員。但按理說這樣沒有涉及機密的信件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將其藏的這般隱蔽。當時隱約聽到屋外傳來腳步聲，奴來不及細想其中是否藏有其他秘密就撤了出來，又怕打草驚蛇，奴等並未將其拿出，公子若是需要奴等就再探一次縣令府。”

男人沒有想就當機立斷拒絕了屬下的提議：“不必！李明德此人機敏謹慎，咱們也是透過與梁家來往官員之中反覆一枝一蔓的篩查，才查到他的小妾是梁家如今當家人的小兒子妻家人兒在他到考取功名前就送到他身邊的。”

而且當初還是梁家在京城為官的二老爺給李明德牽線搭的橋，將他安排至鎮江縣任職。也是這途中梁家露出來了蛛絲馬跡，他們才能順利的查到李明德身上。可就是這樣他們也查了將近三年！

李明德農家出身，沒有任何勢力背景，這樣的人想要在官途中走的越遠，就只能透過聯姻依靠上大家族，或者有足夠的本事兒能讓大家族為他動用人脈。而很顯然李明德就是前者。

梁家小兒子的妻家是南方一帶有名的商戶，自雲家被前府令牽連抄家後，貝家就取代了雲家成為南方經商大族的領頭羊。貝家據傳五代經商而立，產業已遍佈南方各府，這些年透過與朝廷官員，特別是梁家進行聯姻，產業已經在向北方擴大版圖，甚至在京城開起了最大的餐飲門店——食滿樓，每年的利潤都快趕上國庫十分之一二的收入。

士農工商，商者居於低位，且後代皆不能入朝為官。為了保住自家的萬貫家財，貝家對於讀書人，特別是窮苦的讀書人，他們有約定俗成的幫扶政策，說明白點就是商人的投資。

李明德就是貝家曾看中投資的讀書人之一，要不是當時李明德已經娶妻，且不肯丟下身在農村的糟糠妻，貝家都想將家裡的女兒嫁給他為妻來賭一個出路。李明德態度堅定，貝家本就是為了結恩而不是結仇，嫁女不成就給他隨意送去了個女人當做“玩物”。

也許是在京城待了幾年，知道沒有背景的學子想要有出頭之地是有多麼艱難，李明德不知怎麼攀上了梁家這棵大樹，自然也就為梁家所用。但此人行事謹慎謹慮，來往之間的痕跡都被他及時銷燬，就是拿不到可以定罪的證據。他們用了一年查到李明德，又用了兩年才從貝家給他送的女人身上找到了些許線索。

根據他們目前得到的資訊，這個女人是貝家送到李明德身邊的眼線，應該是貝家專門培養出來的，貝家似乎並不擔心她背叛，對貝家的忠誠度極高。貝家似乎希望透過女人來找到李明德的把柄從而進一步拿捏他。

而他們找到的也正是這個女人發現的李明德與賭坊勾結陷害普通百姓，買賣良家子女的證據。至於他手上賭坊的賬本，正是賭坊的暗賬，裡面記錄了賭坊每次向李明德繳納的贓款。

這些證據足已給李明德定罪，但他清楚他這次以身為誘的最終目的並不是除去一個小小的縣令。這個口子是他們尋找梁家罪證的重要一環，他們最終的目的是拉下樑家。既如此沒有更多的證據，李明德就先動不動，最好的就是維持原狀。

這些他自已心中清楚就行，自然不需要向屬下彙報，只是李明德這裡遲遲沒有進展，下一步該怎麼呢？看來只能悄悄換個人入手。

男人閉眼盤算了一番裕陽府的官員，眼看天快亮了，他叮囑黑影道：

“你先將這些證據送到你主子手裡。李明德這邊還是需派人盯著，絕對不能鬆懈。我根據你說的書信中的名字，等到傷好之後就在裕陽府的轄區內多轉轉，看看能不能發現新的線索。信上有的名單讓你主子也安排人盯著。還有在縣上咱們落腳的房子處準備好傷藥，我先和救我的這家人周旋周旋再離開。”

說罷，黑影就轉身離開。

做事就要考慮周全，他既然以遊學的名義遊歷天下，就不能平白無故的消失，家裡還有人暗中盯著他呢，他的行蹤必須擺在明面上。見黑影離開，他回到原處，便體力不支，隨意拽了拽草蓆便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卯時，元嘉寧規律的生物鐘就將她喚醒，她洗漱過後又看了會兒書，算著裴齊晏練武結束的時間就去了裴家院子裡找他。他們吃過午飯便需動身前往縣城，趁著之前元嘉寧想叫上裴齊晏先將小木屋那個受傷的男人解決一下，他們也好安心離家。

只是剛靠近木屋，裴齊晏就察覺到了不對，門是他關的，所有的細節他最是清楚，感覺門被開過又被人關上。因為木門很重，只要挪動地上就會留有痕跡，想來是天黑，來的人並未注意到這點。

多年的默契讓元嘉寧瞬間理解了裴齊宴的意思。索幸他們只是救人，其他的事情都和他們無關，他們這種普通人家還是和這人劃清界限為妙。

兩人若無其事的進了屋，裴齊宴拿出從家中帶來的傷藥和繃帶上前給男人換了換藥，而元嘉寧則趁著這段時間將裴齊宴今早起來熱的饅頭和粥拿了出來涼涼，順道把自已的那份兒給吃掉。

元嘉寧小口小口地品著竹筒裡的粥，這是裴伯自已用竹節做的碗，上面還貼心的做了蓋子，就是倒過來裡面盛放的水也不會往下流，很適合出門的時候攜帶。而且粥在裡面放久了，喝起來還會帶一股竹子的清香，瞬間衝散了大早上起來渾身溼涼的冷冽，暖的她心中暖陽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