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姒沅在藥婆園子的原址從白天等到黑夜。
直到她以為自已失策的時候,一名修士出現。
“請問你是李姒沅嗎?”
她抬頭看著眼前的修士,一身青色衣服,滿身的藥味。
“你是藥婆派來找我的?”
“是的。請跟我來吧。”
男子在前面領路,李姒沅跟了上去。
二人御劍而行一刻鐘,來到一處山洞。
男子雙手做出‘請’的動作,“藥婆就在裡面,你自已進去吧。”
李姒沅點頭道謝,“那你呢?”
男子搖頭。“藥婆沒有傳我。”
李姒沅便自行走進山洞中。
山洞簡陋無比,不過一個石桌一個石床。
藥婆此時正躺在石床上。
神色萎靡。
李姒沅三步並作兩步走,連忙上前,握住藥婆的手。
“藥婆,你不舒服?”
藥婆將另一隻手搭在李姒沅的手上,拍了拍,“沒事。大約,就是大限將至了吧。”
李姒沅瞪大眼睛,“渡劫期的大能不是有好幾千年的壽元嗎?”
自靈氣復甦以來也不過千來年,藥婆再大年紀也不可能超過千年吧。
藥婆笑,“那是正常情況下。但是,我們修真界這祟氣的存在,讓我們渡劫期的修士基本也就只能多個百來年的壽元罷了。”
祟氣,祟氣,又是祟氣!
李姒沅暗自氣惱。怎麼哪哪都有它的存在!
“藥婆,你讓我幫你好不好?”李姒沅說,她覺得自已可以嘗試給藥婆拔出她體內的祟氣。
雖然她現在還沒有學會這個星族法術。
但是,她可以試試。
藥婆聽到這話,深深地嘆了口氣,“孩子,不要太執著。人的一生,生死有命,別離有序。不要強求。”
李姒沅搖頭,“我不是強求。真的,藥婆,讓我試試吧。”
藥婆沒有回答,反而開始說起別的。
“你知道我們渡劫期為什麼只能多活百來年卻都甘之如飴嗎?”
李姒沅聽不懂。
“什麼叫,甘之如飴?你們是自願的?”
藥婆笑,“所以說,你還小。或許等你到我這個年紀,就會明白了。”
說著,眼睛開始向著洞頂看,似是陷入回憶一般。
“一百二十年前,我進入了渡劫期。當時,我的師傅還在。”
“我進入渡劫期之後,第一次運轉靈力,就發現體內很怪異,似乎除了自已的靈力以外還存在著另一股東西。”
“我那時候很害怕,生怕修煉出了岔子。便找師傅瞭解情況。”
“師傅那時才跟我說,原來,每一個渡劫期的修士,歸途不是飛昇,而是歸於塵土。”
李姒沅心中掀起波濤駭浪。
難道,修真是一個騙局?
“但是,那時候的我還年輕氣盛,我不願意,我研究了很多,我發現自已完全沒有機會逃脫。而且越研究,我就越覺得自已體內的另一股東西越來越強大。”
“所以,很長一段時間,我是不願意修煉的,也不願意接受這樣的自已的。”
“我想,這也是大部分的渡劫期修士都有的一個過程。”
“後來,我慢慢接受了。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接受嗎?”
“因為,我看到了你們。我看到了下一代。我們所有人都相信,祟氣的存在是有限的,只要我們每一個渡劫期修士都願意以身為爐滅去祟氣,總有一天,會有一個乾淨清明的修真界的。”
以身為爐!
李姒沅聽到這話,瞬間覺得自已似乎跌入了一條冰冷的河中,渾身僵硬,四肢冰冷,無法動彈。
所以,修真界的渡劫期的大能,一直都在默默地貢獻著?
她很難想象,這些前輩們,到底是抱著一個怎麼樣的想法在用自已畢生的修為淨化祟氣的。
她聽到自已的聲音,沙啞,哽咽。
“我聽說有星族的存在?”
藥婆還是笑,笑得那麼溫和,“星族是否存在,不過是典籍和秘境中偶然發現的,從未有過真正的星族之人現世。”
“可,若是真的有星族呢?”
藥婆的聲音突然變得凌厲,“那我倒要問問他!為什麼這麼多年了,從來不現世!整整一千多年,一千多年啊!”
看著藥婆的神態,李姒沅的心一點點地沉了下去。
她懂了。
這就跟那個困在瓶子中的魔鬼一樣。
剛陷入瓶子的魔鬼,會說,如果有人能救它出去,就好好地報答他。
後來,過了一段時間,魔鬼會繼續加大報答的砝碼,祈求救贖的人來到。
但是,過了很久很久很久以後,還是沒有受到救贖的魔鬼,會說,若是有人救它出去,它會撕了他!
到嘴邊的一句,‘我就是星族’被李姒沅嚥了下去。
她不能說。
她不能暴露。
但是,儘管如此,她還是要救藥婆!
李姒沅的心慢慢地堅定下來。
現在的她知道,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她有蛇星草,完全可以在不暴露的情況下,幫助藥婆嘗試祛除她體內的祟氣。
“藥婆,咱們不討論星族了。我有蛇星草,我們可以藉著它想想辦法祛除體內的祟氣。你答應我,試一次,我們就試一次,好不好?”
藥婆的神情也慢慢地恢復了平和。
“傻孩子,試什麼呢。我們不要浪費了。蛇星草這種仙草,浪費在我這個將死的老太婆身上,不值得。你聽話,將它帶回去,好好地帶在身上。”
李姒沅搖頭,“我還有!藥婆不要擔心。”為了證明,李姒沅又從手鐲中掏出兩棵。
藥婆看李姒沅手中的蛇星草,“就這麼點了?”說著,手慢慢地伸到李姒沅的背後。
李姒沅沒有察覺到異狀。
“是的,放心,我發現只要有一顆蛇星草,就能幫忙祛除祟氣的侵擾。我之前賣了一顆蛇星草給了鹿家的鹿明熙,他帶回祖宅,治好了鹿家老祖。”
“鹿家還打算請我當客卿來著。”
李姒沅低頭看著藥婆,全盤托出。
她渾然不知道,藥婆放在她背後的手已經化掌為爪,正做出襲擊的姿勢。
在聽到她說要被聘為鹿家的客卿和鹿家老祖舊疾痊癒的時候,才收回了手,慢慢地拍著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