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李超龍的理想
四周終於陷入寂靜,喬願緊繃的弦也斷裂。她將臉埋在雙腿間,緊咬著下唇,不讓自已發出一點聲音,淚水一顆一顆滴答滴答地落在床上。
她的肩頭在止不住地顫抖。
林騏洲站在一旁手足無措,他想伸手抱抱她,卻又怕自已被她討厭,只能輕輕地拍著喬願的後背,如同哄小孩一般。
“姐姐,你想哭就哭出來吧……”
喬願抬起頭,看著林騏洲,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我見猶憐。
“他們那樣說你,你不生氣嗎?”
喬願問出自已內心的疑惑。
林騏洲沉默片刻,才輕聲回答:“他們說的都是真的……我是個瘋子。”
喬願愣住了。
“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住在精神病院裡。”
林騏洲閉上雙眼,面色痛苦,像是想到了不好的回憶,他也不知道這話說出去會有怎麼樣的後果,也許喬願這輩子都不會再靠近他。
“你會嫌棄我嗎,姐姐……”
林騏洲睜開眼看著喬願,神情虔誠而真摯,還帶了一絲擔憂。
他怕喬願知道後會跟其他人一樣厭惡他。
喬願搖搖頭,內心閃過一絲愧疚。
“不會,我該謝謝你才對,是你救了我。”
喬願有些後怕,不敢相信如果不是林騏洲的話,她現在會變成什麼樣子……
明明是李超龍該死,為什麼最後被罵的卻是林騏洲?
這個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
“姐姐,你的房間在哪裡?我送你回去。”
林騏洲不敢多待,怕惹得喬願厭煩,只想儘快把喬願安全送回房間後就離開。
就算喬願不喜歡他,能默默守護喬願也是極好的。
林騏洲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在喬願進自已的房間前,叫住了她。
“姐姐,可以把你的手機給我一下嗎?”林騏洲的語氣也變得小心翼翼,生怕被喬願拒絕。
喬願哦了一聲,把手機交給林騏洲。
林騏洲在手機上飛快地敲了幾下,然後還給喬願。
喬願拿起手機一看,是林騏洲的電話號碼。
“姐姐,這個是我的電話,如果你需要幫助的話,可以打這個號碼。”
說完,像是怕被人拒絕一樣,林騏洲轉身就走。
喬願看著林騏洲倉皇離去的背影,不禁有些擔憂,林家就林騏洲一個兒子,應該不會為難他吧?
——
陸傢俬人醫院。
單人VIP病房。
李超龍虛弱地躺在床上,緊閉著雙眼,陸晟跟楊可欣坐在旁邊。
醫生張國棟拿著檢驗報告進來。
“病人李超龍,鼻骨斷裂,眼球挫傷,肋骨骨折,輕微皮肉傷,口內黏膜及軟組織損傷,上頜前牙冠折。下體損傷,勃起性功能障礙。”
“能治嗎?”陸晟冷眼掃過張國棟。
張國棟避開陸晟的眼神,他們可是全國最頂尖的私人醫院,怎麼可能治不了?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幾個能夠難倒得了他們的病症!
但是他剛剛才接到陸晏的電話,命令他不許治。
陸晏得知訊息後正馬不停蹄地趕回來,片刻不曾合過眼。
一邊是陸家繼承人,一邊是陸氏集團股東,無論哪一邊他都得罪不起。
他能有什麼辦法?
他也只是一個小小的苦逼打工人罷了。
“李導的情況很不樂觀,不過您放心,我們肯定會盡力治。”張國棟這一刻算是發揮了畢生的演技。
陸晟“嗯”了一聲,張國棟見狀說:“那沒什麼事我先出去了。”
“等等。”
陸晟忽然叫住了他。
張國棟心裡咯噔一下,陸晟難不成是知道了什麼?
“還有什麼吩咐,陸先生?”
張國棟僵硬地轉頭看著陸晟。
陸晟瞥了一眼李超龍的下面,神色一暗,道:“有些地方,就沒有必要治了。”
張國棟:啊?你跟陸少爺想到一塊去了?你跟李超龍不是好兄弟嗎?你竟然要讓他斷子絕孫?
張國棟不敢違背領導的意思,急忙點頭。
“這件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就說傷得太嚴重了,治不了了。”
陸晟面色不善,眼下的事情就是先保住李超龍的一條命,餘下的,等他醒來再問。
他倒是想問問看,是誰給了他這麼大的膽子,敢對喬願下手!
即便他們關係再好,他也不能就這樣輕易放過他!
“放心吧陸先生。”
這些豪門真亂,他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楊可欣看著陸晟這個樣子,有些不滿,雙手死死地攥著緊。
他現在是在心疼喬願嗎?他在因為李超龍傷害了喬願生氣?
他到底有沒有把她放在心上!當著她的面心疼別的女人!他把她當成什麼了!
“阿晟,你要是擔心喬願可以去陸家看看她……”
楊可欣善解人意般開口,既是試探,也是提醒。
試探陸晟的心思到底有沒有放在喬願身上,提醒陸晟不要忘記誰現在才是他的女朋友。
陸晟這才發現楊可欣的臉色不太好看。
“COCO,抱歉,喬願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沒辦法置之不理。”
寬厚的手掌揉了揉楊可欣的頭。
“那你打算怎麼處置李超龍?”
楊可欣看著病床上渾身纏滿紗布的胖子,面露嫌棄與厭惡。
她是討厭喬願不假,但對於李超龍這種對自我沒有清晰認知的普信男更是噁心。
“李超龍他是家裡的獨苗,他們家最重要的事就是傳宗接代,生個男孩,讓他喪失生育能力已經是對他最大的懲罰了。”陸晟垂眸,惋惜地看著李超龍。
小的時候他被母親帶回外祖父家,在那裡認識了李超龍。
外祖父的村子閉塞,很少有外來人來,村子裡的人也很少出去,整個村子都極其封建惡劣,把生兒子當成唯一的理想。
似乎只有生了兒子的人,才配在村子裡抬起頭來。
李超龍自然也深深受其影響。
即使他離開村子這麼多年,即使他現在功成名就成為家喻戶曉的導演,擁有許多人望之不及的地位和財富,但他仍然保持著最原始最低階的“理想”——生三個兒子。
現在他喪失生育能力,無異於要了他的半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