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會是外公吧？
“墨深！”
“班長！”
兩個男人同時開口！
“這是我以前的老班長江正陽，現在是瓷窯廠的廠長。”蔣墨深邊走邊向蘇曉白介紹對方。
好熟悉的名字：江正陽！
蘇曉白心中一怔，眼眸裡含著一絲讓人看不出的希望。
笑盈盈地看著對面走來的人：“江、江同志好！打擾了。”
蔣墨深還沒來得及向老班長介紹蘇曉白，江正陽摘下厚厚的棉紗口罩和手套：
“不打擾，一直等著你們呢。”
看清對方，蘇曉白站在原地，盯著穿藍色工裝的青年，輕聲脫口而出：“外公！？？？”
她的聲音很小，小到蔣墨深就在身邊都未聽清她說的話。
蔣墨深笑著向江正陽介紹：“班長，這是我愛人蘇曉白同志。”
“歡迎蘇同志。”
“謝謝！”
*
兩個男人相互寒暄，蘇曉白的目光不時落在江正陽身上。
上一世，她的外公也叫江正陽，是個陶瓷製品外貿商人，聽媽媽說過，外公也是個退伍老兵。
她還清晰記得家裡的相簿，有兩張外公年輕時站在瓷窯前的照片，簡直跟眼前這位江同志長得一模一樣。
她有些失神。
心不在焉跟著他們往前走，來到其中一個窯洞前。
江正陽指著窯洞：“這一窯都是好東西，大多是出口貨，等會開窯，蘇同志看上什麼都可以拿走。”
蘇曉白的心神還飄在二十一世紀，江正陽的話她根本沒聽進去。
沒聽到蘇曉白的反應，蔣墨深側身輕輕用手碰了一下她。
江正陽又重複一遍剛才的話。
蘇曉白受寵若驚般連連擺手：
“使不得！使不得！說實話，我不搞收藏，也沒那麼高的鑑賞能力，就是喜歡擺弄些有瑕疵的普通陶品當個擺件...”
江正陽看得出蘇曉白是個實在人，也沒再說什麼客套話：
“蘇同志要是不嫌棄，我帶你們去倉庫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江同志真是太客氣了，怎麼會嫌棄呢？我之前去西郊窯廠都是自已去廢瓷堆裡淘…”
這麼說真的好嗎？
她偷偷瞅一眼蔣墨深，生怕自已說錯話。
“哈哈哈…小同志就是有意思，那咱們去倉庫看看…”
江正陽爽朗的笑聲又一次讓蘇曉白失神。
像！實在太像了！就連笑聲都是記憶中外公的笑聲！
要不是從小知道媽媽是江城人，蘇曉白一定認為眼前人就是年輕時的外公。
來到倉庫。
上千平的倉庫分為紅陶、灰陶、黑陶、白陶、彩陶、彩繪陶和釉陶等幾大區域。
江正陽指著最裡邊的一個區域說道：
“那裡是仿古瓷器和陶器的殘次品，還有一些從出口品中挑出來有瑕疵的陶品，你們隨便挑，只要看中的隨便拿走。”
說不出的激動，蘇曉白被眼前的壯觀景象所震驚，一副沒有見過世面的樣子：“哇！哇！…”
上萬件有瑕疵的陶器堆放在倉庫一角，上面落滿厚厚的灰。
蘇曉白拿起任意一件，都覺得是完美的，愛不釋手。
取捨半晌，最終留下六件：兩件仿古花瓶，一件粗陶燒水壺，還有三件陶瓷擺件。
當天下午，蘇曉白他們離開窯廠前，正趕上蘇城晚報的記者前往窯廠做實地採訪。
江正陽接受採訪後，配合記者站在瓷窯前拍照片。
這一幕與蘇曉白童年記憶裡外公年輕時的照片重疊。
她喃喃自語：不會真是外公吧？
“江同志結婚了嗎？”蘇曉白突然問蔣墨深。
“嗯？”蔣墨深側頭看了一眼她，“班長退役前就已經結婚，現在是三個孩子的爹。”
這也太巧了！
蘇曉白想繼續瞭解這位江同志，又覺得時機不合適，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回家的路上，她忽視一路風景。
腦子裡全是關於上一世外公的回憶。
記事起，她就生活在外公家，標準的留守兒童。
再長大一點，從大姨口中得知媽媽和爸爸是大學同學，大學畢業就結婚。
爸爸是蘇城下面一個山溝溝裡飛出去的金鳳凰，媽媽是從小在江城長大的商人之女。
婚後媽媽跟著爸爸回到蘇城參加工作分配，不到一年就生下蘇曉白。
剛剛參加工作的小夫妻倆一窮二白，根本養不好孩子，孃家人心疼蘇曉白，就把她接到江城照顧。
外婆家在江城做瓷器貿易生意，日子過得還算富足。
一直到蘇曉白十歲那年，外公和舅舅在國外遭遇歹徒殘殺。
家庭的突然變故，讓外婆精神倍受打擊，不久外婆也去世了。
大姨在機關上班，無意接手江家生意，父母決定離開蘇城到江城接手江家的生意。
五年後，生意在父母的經營下，不斷欠債，乃至破產。
夫妻倆賣掉所有房產還清債務，租房打工掙錢培養蘇曉白。
*
南風光臨黃昏，半巷煙火，半街飯菜香。
蘇曉白和蔣墨深回到家屬院。
家門口地上坐著一對陌生的中年夫婦，門邊還靠著兩個大麻袋。
男人膚色黝黑，佈滿厚厚繭子的雙手特別顯眼，老實巴交的樣子，一眼就知道是農村來的。
女人的臉色蠟黃，嘴唇有些微泛白，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身上穿的都是粗布麻衣，腳上是手工布鞋。
看到蘇曉白，夫婦倆趕緊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
一臉喜出望外，顯得很是激動。
“曉...咳咳...白...咳咳咳...”女人越激動咳得越厲害。
憑著原主零零碎碎的記憶，蘇曉白知道對方是原主父母。
蔣墨深難得對人熱情：“叔...爸媽，你們來了。”
男人咧唇憨笑應道：“哎...哎...”
蔣墨深對蘇國強遲玉英夫婦倆還有印象。
蘇曉白雖未開口，主動一手接過蘇國強手裡的提包，一手挽上遲玉英的胳膊。
“家裡收麥了，收成特別好，磨了一袋新面給你們，你娘念著曉白愛吃燻肉，也帶了些...”蘇國強指著門邊的麻袋說道。
一股暖流 流 經 蘇曉白全身。
她笑容明媚地看向眼前的鄉下父母，柔聲道：“謝謝爸媽。”
一家人進屋，門還未來得及關，王美蘭帶著吳厚跟著進門借錄音機。
遲玉英進屋後，咳聲一陣接一陣，壓根沒法說一句完整的話。
夫婦倆坐在沙發上，蘇國強一直輕拍妻子的背，以緩解她的咳嗽。
蘇曉白倒了兩杯水過來：“爸，我媽這是怎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