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怦然在上午的時候打了個電話給何悅逸的班主任,告訴班主任說自已的兒子不讀書了。

“啊?何悅逸家長,你確定?”

“沒辦法”沈怦然小心地說,“孩子他爸去世的早,現在就我一人幹活。”

“那你一個人幹活也可以養活何悅逸呀!”

沈怦然剛想講話,何悅逸的老師又說:

“是不是沒有錢交學費?沒有錢交學費的話,我們這邊可以幫你湊一下錢。”

“不是沒錢交學費,是……是沒錢建房子。”

老師聽了之後,她沉默了。

“我想叫何悅逸去打工,湊錢建房子,一個男生沒有房子是娶不到媳婦的……”

“娶媳婦的事情還遠得很呢!孩子他媽啊,我跟你說!何悅逸這學生成績可好了,你就讓他讀下去吧!”

“老師……你就幫我跟悅逸說一下吧,我打算明天就要帶他去城裡打工了。”

老師沒有辦法了,她掛了電話,然後在辦公室裡說了這件事,許多的科任老師開始熱鬧地討論了起來,她們覺得像何悅逸這樣的好學生輟學是一件十分可惜的事情。

何悅逸中午回家了,班主任已經告訴他叫他明天不用來學校了。

何悅逸推開門,他憤怒地跑著去找沈怦然,但是發現她不在家。

“肯定是在菜園!”何悅逸對自已說。

然後他就小跑著出了門,接著又跑到隔壁的菜園裡,沈怦然果然在裡面。

沈怦然正拿著條棍子,棍子的頂端是一個被紮了很多小孔的塑膠瓶,她把棍子放入身邊的水桶,然後塑膠瓶裡就裝滿了水,她把棍子拿出來,塑膠瓶裡的水就淋到了青菜上。

沈怦然看到兒子了,她看到兒子向自已衝了過來,他用雙手推了一下自已,但卻沒有推動。

“媽!我要讀書!”何悅逸哭了。

沈怦然上前抓住何悅逸的肩膀,說:

“咱不讀了,行嗎?”

沈怦然又說:“聽話啊,跟媽去城裡打工。”

何悅逸看了沈怦然幾秒,然後推開了沈怦然。

“我就是要讀書!”何悅逸說完,走出了菜園,他匆匆地跑下一個山坡,往家的方向跑去。

沈怦然踩著地上的泥巴走了出去,然後把菜園的門用繩子給掛好。

何悅逸跑進他的房間裡,用被子捂著頭,低聲地哭了起來。

沈怦然進了臥室收拾起了包裹,她把包裹收拾好之後,她煮的飯熟了,然後她又去廚房炒了盤菠菜,接著把客廳的門給開啟,把飯菜端了進去。

沈怦然走到何悅逸房門前,在門的縫隙裡看著何悅逸。

“悅逸。”

何悅逸在裡面聽到了母親的聲音,他故意提高了自已抽噎聲。

“悅逸。”沈怦然輕聲地叫他。

沈怦然走去客廳,她坐在凳子上,看著桌面上孤零零的一盤菜。她舀了一碗飯,放到何悅逸的位置,然後又舀了一碗,自已吃了起來,她吃著吃著就流出了淚。

過了十幾分鍾,何悅逸沒有眼淚了,沈怦然聽到了兒子開啟房門的聲音,何悅逸慢慢地往客廳走去,他在客廳前停住了。

何悅逸看著滿眼淚花的沈怦然。

沈怦然說:“過來吃,媽不叫你輟學了。媽對不起,媽的錯,悅逸。”

何悅逸走進去,跟沈怦然一起吃飯。

沈怦然吃完飯,對何悅逸說:

“媽去城裡了,你在家照顧好自已。”

“媽。”

沈怦然看著何悅逸。

“我也去。”

沈怦然拉著何悅逸的手,走在山路上,何悅逸揹著他的書包,書包裡是他這學期的語文書、數學書和英語書,還有一本是他從學校借來的課外書。母子二人約了輛集市上的摩托車,然後就上了車,沈怦然跟何悅逸戴著頭盔坐在司機的後面,那個年代摩托車載客的現象還很普遍。

何悅逸上次去磐瑜的回憶還歷歷在目,那時候他是和阿枝一起去的,那時候跟爸爸爬完山爸爸就死了……

這次去的是樂意城,沈怦然跟何悅逸到了出租屋,沈怦然把兩人的包裹放好,第二天就帶著何悅逸去找工作了。

沈怦然跟何悅逸在街上走著,何悅逸看見路上有十幾只燒鴨,燒鴨旁有個男人,男人在打著電話,顯然,那燒鴨是男人弄掉的。忽然,有個黑人走了過來,他拿起了地上的一隻燒鴨,然後舉在空中用手機拍了個照……

何悅逸跟著沈怦然進去了一家餐廳,餐廳門外貼著一張寫著“招工”的紅紙。

“這裡的老闆呢……”沈怦然問一個員工。

沈怦然又問:“這裡招工是嗎?”

一個員工跑進廚房,過了會,老闆娘出來了,那是個胖胖的老闆娘,她問沈怦然:

“誰來招工?你嗎?”

“不是。”沈怦然搖了搖頭,她指了指何悅逸,然後對老闆娘說:“是我兒子。”

那胖胖的老闆娘看了眼何悅逸幼稚的臉,然後問:“多大?”

“十一歲。”沈怦然說。

老闆娘搖了搖頭,她覺得何悅逸的年齡太小了。

“他挺高的呀!老闆你就用一下吧!”沈怦然看著老闆娘,可老闆娘還是搖了搖頭並且揮了揮手。

沈怦然見老闆不收,於是叫何悅逸跟著她出去。

老闆娘看著他們倆的背影,覺得好像有點苦澀,於是又把沈怦然給叫了回來。

沈怦然回過頭,一臉的失落。

“我收你兒子,不過要一週的試用期。”

“好的好的!謝謝你老闆娘!謝謝你!”沈怦然笑著說。

何悅逸第二天就開始上班了,他穿上了店裡的工作服,然後一時去端菜,一時去擦桌子,一時又拿著選單,聽著客人點了什麼菜,然後在紙上寫清楚,何悅逸識的字不多,他有些字是用拼音標註的。何悅逸經常都是靠在廚房門口牆壁上,在那等著活幹。老闆娘其實也是個廚師,老闆娘經常會叫何悅逸去幹這幹那……

沈怦然收到訊息,村裡的一戶人家說要買自已家的一塊土地,然後給的錢還挺多的。沈怦然高興壞了,因為她可以用賣地換來的錢去給何悅逸建房子,反正那塊地挺大的,賣一點也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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