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一點多，向語梔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出研究室，馬路上的路燈還亮著，但已經沒了什麼人。
向語梔坐在樓梯臺階上，掏出手機，當因為做研究而被迫關機的手機被開啟，鋪天蓋地的未接電話和簡訊衝來。
【程巖嵩：生日快樂老妹，還沒下課嗎，下課了回個電話】
【楊絮語：寶寶~生日快樂哦，有時間聚一下】
【*******6429：生日快樂，別怪我的離開】
【劉女士：阿梔，下課了嗎，明天你生日，媽媽想去陪你吃個飯】
……
剛準備打字挨個回覆，程巖嵩又打來電話，向語梔起身走向最近的夜市，手裡的電話按下接通。
電話那頭還是那麼的咋咋呼呼，
“喂老妹，下課了？在哪呢你”
向語梔回應：“剛出實驗室，怎麼了？”
“累昏頭了你？半夜一點多了，今天你生日啊喂”
“噢，我知道，這不剛下課嗎，對了導師說這個實驗先放一放，給我放兩天假，等我回家睡一覺，咱幾個搓一頓”
“你現在在哪，我去找你，有個事挺重要的，楊絮語在我這呢，我們一起去你那找你”
“啊行，我就在我們實驗室旁邊那個夜市，我們之前吃的那家燒烤，我先點，你們快點”
“OK，二十分鐘就到，我們先去取個東西”
向語梔掛掉電話，將手機放進隨身的帆布包裡，走進燒烤店找老闆拿了個鐵盤。
多年的相處向語梔早已熟記他們的口味，在最後下意識的拿起三串韭菜。
“阿姨，老樣子，微辣”
老闆頭探出櫥窗接過鐵盤：“好嘞小閨女，剛下課累壞了吧，飲料啤酒啥的都自已拿哈，那酒少喝點，你一個人太危險”
向語梔點了點頭，道了聲謝，從櫃檯上拿了一瓶汽水和吸管，找到門外的露天餐桌坐下。
估摸著兩人快到了，向語梔瞥了眼剩餘電量，從帆布包裡拿出充電寶給手機充上電。
向語梔正刷著校園論壇，對面一個人影坐下。
她抬起頭，卻見對面那人她並不認識，便禮貌開口：“您好，我這邊有人坐了，我們人挺多了，店裡還有位置，您看你能換一桌嗎”
對面那人不吭聲，向語梔心裡一陣發毛，提起包準備去別的桌坐，身後突然出現一個男生猛的將她按回凳子：
“別走啊妹妹，我大哥想讓你陪著喝幾杯，放心，錢，少不了你，最低這個數”
說著，他伸手比了個五。
向語梔冷笑一聲：“就拿得出這麼點，還敢出來泡妞，真夠不要臉的”
對面那男人還沒說話，身後的人急了，推了向語梔一把，
“你他媽罵誰呢，你知道我大哥是誰嗎，他要是想，買了你都綽綽有餘”
說罷，他揚起手洋裝要打向語梔。
“幾個大老爺們兒欺負一個小女孩，不地道了吧？”熟悉的聲音從向語梔身後傳來。
向語梔聞聲回頭，滿臉欣喜。
領頭的男人啐了一口：“艹，還沒人敢說老子，你他媽誰啊管天管地還管上老子了？”
程巖嵩將手裡的蛋糕遞給一旁的楊絮語，擼了擼袖子露出胳膊上的紋身走過去，楊絮語跟在他身後，將蛋糕放在另外一個空桌上。
程巖嵩吐掉嘴中的口香糖：“你問我是誰？哼擦，玄武區這一塊兒你打聽打聽，老子姓程名巖嵩，岩石的巖，知道我嗎老弟，不知道滾去打聽打聽”
領頭的那男人臉色變得僵硬，緩緩站起身，
“是，是嵩哥啊，對不起，小弟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嵩哥原諒，實在對不起啊，我不知道她是你的人”
轉頭又低頭哈腰的給向語梔道歉：“對不起啊嫂子，我真不知道，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們吧”
程巖嵩一巴掌打在那男人臉上，
“這他媽是我大哥女朋友，這是我嫂子，你也配喊嫂子？知道我嫂子是誰嗎，姜教授的學生！再敢來打擾，你看我敢不敢弄死你，快滾”
那幾個人低頭哈腰的跑走。
向語梔眼眶突然紅了。
楊絮語抱了抱向語梔：“好了好了，我們這不是來了嗎，不委屈了噢”
向語梔點了點頭，招呼兩人坐下。
老闆娘端著兩盤燒烤過來：“上菜咯，吃好喝好哈，飲料在櫃檯拿，喲，姑娘今天生日啊，生日快樂哈！”
向語梔道了聲謝。
程巖嵩走到櫃檯拿了幾聽啤酒，遞給向語梔和楊絮語。
向語梔開玩笑道：“嵩哥~混那麼好的啊”
程巖嵩擺了擺手：“低調低調”
幾個人笑做一團。
向語梔灌了一大口酒，猩紅了眼，輕輕開口：“老程，以後別說什麼我是你嫂子了，早八輩子就分手了，再說了你哥他都消失多長時間了……”
說罷，向語梔抹了把眼淚。
程巖嵩和楊絮語面面相覷。
楊絮語像是經過了一番鬥爭，輕輕點了點頭。
程巖嵩小聲的說：“十壹哥他不是故意突然失蹤的，他……他死了”
向語梔猛地抬頭，眼裡還冒著晶瑩的淚花，
“我不信，你別騙我，這一點也不好玩，今天可是我生日，你們不要騙我好不好，小語，你說啊，這不是真的，你說啊”
楊絮語低下頭，眼淚一滴接著一滴，過了好一會兒才哽咽著開口：“阿梔姐，真的，十壹哥兩年前的今天就走了，肺癌晚期，你別太上火，十壹哥還給你寫了信，明早應該會有個陌生簡訊發給你”
向語梔沒有說話，眼淚一滴接著一滴，劃過臉頰滴進酒裡，任憑划過去的眼淚弄花了妝。
她將剩下的啤酒一飲而盡，看著空瓶愣了好一會兒。
“老程，”
“怎麼了嫂……阿梔”
“今天的啤酒怎麼那麼苦啊，為什麼啊，好苦啊”
楊絮語抬起手拍了拍她的後背，切了塊蛋糕遞給她：“吃塊蛋糕吧，你最喜歡巧克力味的了”
向語梔拿著勺子往嘴裡送了一口又一口，眼淚砸在蛋糕上，奶油圖案混成一團，像現在得她一樣遭。
“不行啊，這蛋糕太苦了，我吃不下去了”
楊絮語牽起向語梔的手：“走，陪我去個廁所吧”
向語梔點了點頭，站起身和楊絮語走向不遠處的公共廁所。
楊絮語走進隔間，向語梔掏出紙巾，沾了沾水，看著鏡子裡哭花的妝面嘆了口氣，輕輕卸掉妝容。
楊絮語走出來，站在她身旁洗手。
將臉擦乾淨後向語梔伸出手，楊絮語立馬會意，拿出口紅遞給她。
幾乎素顏的向語梔雖然少了幾分明豔大氣，但白皙的面板仍顯得她十分稚嫩。
兩人手牽著手走回燒烤店。
向語梔突然開口：“我們一起回去一趟吧，我想去看看他，他是被葬在老家了吧”
楊絮語點了點頭：“他還未成家，祖墳那邊沒有屬於他的地方，被葬在我家山上那塊地了，爸媽之前說，十壹哥早就是他們的親兒子了”
向語梔應了聲好：“這樣挺好的，回去正好看望看望程爸程媽和咱爸媽”
說著說著，已經回到了燒烤店。
程巖嵩指了指剩下的燒烤：“喏，快吃吧，都快涼了”
楊絮語向來眼尖：“咱們幾個誰吃韭菜啊，阿梔，你不是不吃韭菜嗎”
向語梔喃喃道：“抱歉啊我忘了，愛吃韭菜的不在了，我吃吧，吃完趕緊走”
三人再沒有說話，安靜的喝酒吃菜。
臨走的時候楊絮語突然說：“阿梔，要不現在就走？我和程哥換著開，你在後座睡吧，我把後座靠背放下來，車上有毯子，睡著會舒服點”
程巖嵩滿臉懵：“啊？去哪？”
向語梔穿上外套：“去看你爹媽，然後給於十壹帶點好吃的”
程巖嵩點了點頭：“小語啊，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咱倆也喝酒了”
楊絮語漲紅了臉，顯然是忘了這茬。
向語梔打了個電話。
“喂老弟，睡了嗎”
“沒，和朋友剛散，你有事？”
“來一趟實驗室附近的這個夜市，有點事找你”
“什麼事啊”
“來當個代駕”
“好好好，你們去哪”
“回港城”
“……等著吧，二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