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後一個同學也離開了教室時,歐陽橙恩趕緊把窗簾全都緊緊地拉上,不讓裡面投進一絲絲亮光。

“嗯……就是這時候了。”

橙恩將塔羅牌的陣勢擺好,經過一輪嚴肅的洗牌切牌後,一邊在心裡自求觀音菩薩保佑,一邊用顫慄的雙手去隨機抽取其中的兩張牌。

她閉上雙眼,深深的倒吸了一口氣,雙手緊緊的攥著這兩張剛抽的塔羅牌,整顆心都懸了起來。

一直以來,橙恩都只是在閒暇時間幫同學們占卜著來玩玩,卻從未試過,在自身命運上預測些什麼。

但這些天,在白悅和盛安喬身上所得知的事情全都太非比尋常了,讓她越發的懊惱和懼怕,她不得不開始好奇這一切的真假。

緩緩將這兩張牌面翻過來後,橙恩感覺心臟都停止跳動了幾拍,有種異常的坦然。

嗯?是戀人牌和倒吊者牌。

戀人牌的牌面中,一對男女在天使的召喚下走到一起,成為戀人。儘管陽光普照,充滿了幸福的感受,但戀人的後面卻有著很多考驗在等著他們——希望之樹和毒蛇盤踞的禁果之樹。

“……難道她們口中所說的,我和易炆哥的事是真的?……”

橙恩捶了捶胸口,一下子無法消化這樣的事實。

她蹙緊眉頭,再把目光投向另外一張牌——倒吊者,這張牌象徵的是自我犧牲。

牌面描繪的是一個雙手反綁,被倒吊起來的勇士,他頭上已經出現了隱約的天使光環。

儘管旁人認為這無比痛苦,但勇士卻一臉的安詳,因為他知道,自已是為別人而犧牲,即使他的肉體毀滅了,但他的精神將永存。

“什…什麼東西啊。”橙恩白了一眼這一桌子的塔羅牌,哭笑不得的吐槽著,“看來這占卜根本就不準嘛。”

她很是鬱悶的重新拉開這窗簾,低眼一看,樓下的籃球場上有兩支隊伍在進行水深火熱的籃球比賽。

在賽場的中央,有個戴著運動頭巾的男生很是顯眼。高高的個子,白皙的面板,在他投出一個完美的三分球后,現場圍觀的所有人發出了驚聲尖叫。

“哇呼!好球!!——”

易炆揮灑著汗水,露出一個陽光爽朗的笑容,惹得旁邊的女孩歡喜得整顆心臟都快要蹦出來了。

看著樓下這麼熱火朝天的氣氛,橙恩的內心也被帶動得有點小鹿亂撞起來,不知是那氛圍烘托的,還是開始在意盛安喬說的那番話了。

她腳步不聽使喚的走了出來,遠遠地眺望那閃閃發光的男孩。湊近籃球場的觀眾席上坐著,身旁女生全都在小聲議論那滿身優點的易炆。

“你看看,那易炆那麼有錢,還不是跟它們學校的窮學生白悅在一起了。所以,我們這些普高生是不是也能有戲啦?哈哈哈!……”

“痴心妄想,人家白悅雖然家境不咋地,但是皮相長得多漂亮呀!像你那麼平平無奇的樣子,就算你倒追人家易炆八百條街,人家也未必看你一眼!……”

聽到這裡,橙恩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已的臉,確實,這樣普通的長相,大大咧咧的性子,真心朋友都沒幾個,更別說那易炆能在未來裡看得上她了。

橙恩倒也不是在質疑盛安喬哄騙了她,只是再怎麼想,她也覺得那是件不可能的事。畢竟易炆和白悅才是如此般配的一對,而她,無論在外貌還是氣質還是別的,都比不上白悅的一分一毫。

再把視線投向遠處在打比賽的易炆,不知怎的,橙恩的心情變得莫名有些憂傷。

過了一會兒後,籃球比賽結束了。獻殷勤的女生撲過來為易炆擦汗遞水,但他禮貌的回絕了大家,面帶笑容的模樣,非常溫柔。

此時,易燃朝易炆走了過來,橙恩愣住了,她怎麼沒發現,原來阿燃也在啊!

只見他拿著一串鑰匙遞過去,對易炆說:“哥,這鑰匙是你的吧,今早你跟我說話時落下的。”

“嗯?確實是我的,怪不得找不到了,謝謝你啊。”易炆看著鑰匙串裡的鯨魚掛件,一臉失而復得的表情,終於鬆了一口氣。

易燃看著他那眼神,原來重點不是鑰匙,而是這小鯨魚啊。

於是易燃故作嘲笑的姿態跟他說話:“我怎麼不知道,原來你還會喜歡這些小玩意。”

易炆眯眼笑著,沒有回話。他之所以覺得這小玩意重要,是因為那時在甜品店橙恩跟他說過的一段話。

「當鯨魚在海洋中死去之後,它會有一個緩慢下降的過程,這個過程有一個詩意的名字:鯨落。」

「在這個過程中,它會形成的一個獨特的生態系統。鯨落可以供養一套以分解者為主的迴圈系統長達百年,“一鯨落,萬物生”,這是鯨魚留給大海最後的溫柔。」

聽起來很美好,但又有點悲傷。

易炆都不知道,原來在這世界上,還有“鯨落”這麼悽美的詞語。

一件物品的價值,不在於它本身能值多少錢,而是在於一個故事所賦予的意義。所以,他一定會好好保留這份鯨魚最後的溫柔。

看著易燃仍站在這裡,易炆笑問:“怎麼了,你是不是還有別的什麼事情?”

易燃支吾了一會,覺得有點難說出口,於是拐彎抹角道:“我就是想順便來問問你,你以前都會買什麼禮物送給羅阿姨的。”

哥哥馬上看穿了弟弟的心思:“喔~你要送禮物給你媽媽?”

易燃不否認,也沒承認,易炆權當他預設了。

“這個問題嘛,問女生比較在行點,你應該找盛安喬啊。”易炆說。

“我才不找她。”易燃倔強的扭過頭去,剛好碰見那用書擋著臉,小心翼翼準備逃走的橙恩,於是易燃喊道:“歐陽橙恩。”

聽到喊叫的橙恩瞬間慌了神,手無措及得整個人定在那裡。

好尷尬……為什麼她會覺得那麼尷尬!

自從橙恩聽盛安喬說,自已在未來裡會和易炆在一起後,她都沒辦法好好的面對他了,更沒辦法好好面對,這原本一直都在偷偷喜歡著的易燃。

活了十七年啊,橙恩還是第一次有這種自作多情的感覺。明明兩個男生都沒有喜歡她,但她卻同時對兩個人心存愧疚,真的太遭罪了。

易炆看過去,提議道:“正好,讓橙恩帶著你去挑禮物就行了。”

“不!別!——”行行好,橙恩只想快點逃離現場,“我、我忽然想起,我待會還有點事情!……”

“哦哦,你忙的話就算了。”易燃說。

奇怪,在易炆的印象中,橙恩可是喜歡阿燃的啊。他猜,一定是橙恩覺得不好意思才會這樣推脫。看來,易炆今天得做個牽線人了。

“難得阿燃突然有這心思,橙恩,你就成全他的孝心吧。”易炆勸說道,“你要是怕尷尬的話,我陪你們一起去逛商場。”

橙恩有點委屈,這下讓她更沒法拒絕了。

想想也是,這易燃和家裡人的關係鬧得那麼僵,確實該買個禮物緩和一下。

很快地,三人走進這間大商場裡面。

在坐扶梯上二樓時,易炆對阿燃說:“你想想,你媽媽會缺什麼東西,你買給她就是了。”

他一臉茫然,“我怎麼知道她缺什麼?”

“其實,除了陪伴,你媽媽也不會缺什麼啦。而且送禮嘛,最重要的還是心意。你仔細回憶一下,你媽媽會喜歡什麼?”橙恩問。

易燃想了一會,才發現原來自已這麼不瞭解自已的母親,只好答道:“我不知道。”

“那這個咋整。”橙恩咬住下唇琢磨了一會,“有了!嘻嘻,對於別人來說或許有點困難,但貝典可是明星啊!我們馬上去微博呀、貼吧呀什麼的逛一逛,看一些動態或者問粉絲,就能知道她喜歡什麼了!”

易炆同意的點頭:“這個主意不錯,那我們先找個地方坐著吧。”

環顧一下四周,正好看到這商場裡也有「慢慢時光」的分店,易炆趕緊一手扣到阿燃的肩膀上,拉扯著他走過去:“走,我們一起吃冰激凌吧!”

抬頭看著這甜品店的店名,橙恩的步伐不由得放慢起來,鼻子開始有些酸澀。她也不知道自已在難過些什麼,反正就是很難受。

在一個舒適涼爽的位置坐下來後,服務員來招待道:“你好,請問三位需要吃點什麼嗎?”

橙恩和易燃才剛拿起選單,易炆開心的說:“隨便。”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橙恩立馬怔了一下,內心像地震般的動搖,兩眼瞬間紅了起來。

“好的,一個隨便,還需要別的嗎?”服務員說。

阿燃有點意外:“這都行,還真的有叫隨便的甜品?”

“嗯嗯,是雙人份的。”易炆笑道,“然後,麻煩再來杯金桔檸檬吧,就這樣,謝謝了。”

也罷,阿燃倒覺得吃什麼也無所謂。於是他拿出手機來,開始刷各種微博和貼吧,試圖去弄明白母親的興趣愛好。

今天的橙恩異常的話少,易炆覺得她可能只是在害羞,於是開始緩解氣氛道:“橙恩,聽說你最近都住在盛安喬家,過得還習慣嗎?”

“嗯嗯,她家人對我都很好……不過我昨晚已經搬走了。”橙恩的情緒有點不太好,但還是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

刷著微博的易燃聽到關鍵字眼後,抬頭疑惑的問:“搬走?盛安喬她和你吵架了?”

本來心裡就難受了,再說起這個,真是雪上加霜,橙恩感覺到淚水都在眶裡打轉了,只好趕緊扭過頭去:“和盛安喬沒關係啦,是我的原因。對不起,我…我去上一下洗手間……”

“好。”

易炆看著橙恩離開的落莫背影,怪不得她看起來不太高興呢,原來是因為和盛安喬鬧彆扭了啊。

突然,坐在身旁的阿燃滿腔怒火的將手機扔在桌子上,還煩躁的抓了抓鬢上的發,整個人像丟了魂似的坐在那裡。

易炆察覺到他的情緒後,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他沒回答哥哥。應該說,是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

易炆也不刨根問底了,只是默默將手機拾起來看,立馬露出皺眉嫌惡的表情,網上那些帖子簡直惡俗得不堪入眼。

「實名舉報B女星與金主的不正當關係,背後大佬竟是他…」

「影后貝典走紅毯被嘲笑上了年紀,轉型作品未出圈,造型卻很吸睛……」

「貝典與易翼的親密過往被扒,小三名號坐實,清純人設崩塌…」

……

標題本來就很卑鄙齷齪,底下還一堆鍵盤俠在肆意造謠。

帖子還挺火爆的,不瞭解情況的路人看了這些文章後,確實會對貝典很敗壞好感,也難怪她的黑粉會這麼多。

不查都不知道,這網路的輿論太可怕了,為她說話的粉絲也是少之又少,看了令人咬牙顫抖,憤恨不已。

等歐陽橙恩從洗手間裡回來時,座位上已經空了一個人了。

“阿燃呢?”她問易炆。

易炆無奈的聳肩,“他說他先走了。”

“那他不買禮物了嗎?”

“可能……有比買禮物更重要的事情吧。”

“這樣啊。”

低頭一看,桌上這雙人份的冰激凌,白色奶油之下覆蓋的多種水果,草莓巧克力棒圍在兩根吸管上,看起來美味可口,把整個玻璃杯都裝得滿滿的。

“哇塞。”橙恩有點饞了,她興高采烈的坐下來,“嘻嘻,那我就不客氣啦!!”

易炆看著她吃雪糕的樣子,很有食慾。他笑道:“你一個人吃也這麼有幸福感啊,我還以為,你還在為盛安喬的事情難過呢。”

橙恩的動作稍微定住了一下。

其實,她難過的,才不是什麼鬧彆扭。

她難過的,是不管在哪裡,自已始終還是做那個被拋棄的人。

在食堂吃飯時,夾在白悅和易炆之間;在坐公交時,夾在盛安喬和易燃之間;前幾晚和盛安喬談話,夾在白悅和盛安喬之間;現如今,還得夾在易燃和易炆之間。

永遠的當第三個人,永遠的是那個可有可無的角色,永遠的做那個左右為難的壞人。

橙恩頂著鼻尖上的酸楚,一邊想著一邊大口大口的吃這冰激凌,淚水不知不覺的嘩嘩掉下來,真是太委屈了,她從不曾這樣委屈得落淚過。

“這……怎麼還哭上了。”易炆嚇得愣住了,呆呆的坐在那裡,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的話了,只好一直遞紙巾給她。

“對…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的。”橙恩擦了擦涕淚後,繼續埋頭吃雪糕,真是哭也不忘記吃,“易炆哥,你一定要跟白悅好好的哦,一定。”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比你們更天生一對的戀人了,她也要試著把盛安喬說的那番話給放下了。

真的是,明明都沒談過戀愛,卻有種失戀兩次的感覺;明明對方都不曾屬於過自已,卻偏偏要經歷兩次成全的痛苦。

易炆撓撓頭,答應道:“嗯嗯,我會的,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聽到這樣的承諾後,橙恩露出了會心一笑。

反正,她也不曾擁有過什麼,現在,也不算失去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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