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有個性的乞兒

不多時，香噴噴的面就出鍋了。

戚忠喊戚禾到餐桌前等著，自已則從水桶裡舀了一勺水到鍋裡，接著又從灶膛裡鏟了一鏟子灰蓋到燃燒得正旺的火上，火苗頃刻間就滅了。

戚禾跟之前一樣洗了手，然後自覺去拿了碗筷，隨後便乖巧地坐在桌邊等著戚忠過來一起吃。

沒多久戚忠就端著一盆香噴噴的陽春麵過來了，這香味對於一天沒吃過正常餐食的戚禾來說就是致命的誘惑。

儘管她十分想要馬上盛一碗來果腹，但她還是按耐住了心中的慾望，等著戚忠過來。

戚忠拿過一個碗盛陽春麵，盛好後第一時間遞給了戚禾，戚禾呆呆地看著碗裡氤氳的熱氣，表情有一瞬間的呆滯。

她好像從來沒有被這樣對待過，以前在福利院的時候，孩子們吃飯都要自已搶，慢了就沒的吃了，還從未有人把碗遞到自已面前。

戚禾偏過了頭，翹起嘴巴說，“爹爹，我自已會盛。”

戚忠訕訕收回了手，不知道女兒怎的突然有了小脾氣。

身體上她雖然還是個孩子，但她心智上畢竟是個成年人，她還是沒辦法接受一個大人如此無微不至的照顧。

但這些在222的眼裡，不就是恃寵生嬌嘛，宿主就仗著原主爹疼自已就耍小脾氣，它都要看不下去了。

“好好，禾兒你自已來盛，剛才是爹爹忘徵求你的意見了，是爹爹的錯。”

戚忠無奈只能承認錯誤，誰讓他只有這一個女兒呢，他可不得把她放在心尖上疼。

戚禾滿意地拿起筷子去盆裡撈麵，結果面還沒送到她的碗裡呢，就直接順著筷子又溜回了盆中。

就這樣試了好幾次，她硬是沒撈上來幾根面，一旁邊吃麵邊看戚禾這邊的老父親都快忍不住幫她夾面了。

戚禾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她此時真恨不得打個地洞鑽進去。

最後，她只好認命般地放下筷子，可憐巴巴地望向戚忠這邊，戚忠強忍住笑意給她夾了一筷子面到碗裡，隨後又若無其事坐下吃麵。

戚禾正在慢悠悠吃麵的時候，戚忠已經三下五除二幹完了好幾碗麵，這讓戚禾有了危機意識，再不快點吃，等會就沒了。

於是戚禾也開始大口大口地嗦面，在看到零星幾根麵條以及所剩無幾的麵湯時，她就知道自已還是晚了一步。

這回戚禾倒不用拿筷子夾面了，她直接端起盆把最後的一點麵湯倒入了碗中，隨後幾口喝完了湯。

果然，飯只有跟別人搶著吃才好吃。

戚忠看著女兒食慾大振，他也笑得合不攏嘴。他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對戚禾說道，“對了，禾兒，爹爹今天去請了皇城最好的酒樓的大廚，他明天過來，以後你想吃什麼跟他說就好了。”

戚禾聽到後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了，她欣喜地點了點頭，然後乖巧地說了聲，“爹爹真好，禾兒最愛爹爹了！”

京城最好的，天哪，那她豈不是足不出戶就可以實現美食自由？

戚禾簡直都要笑出來了，這種好事可不多見，戚禾決定，她一定要把皇城的美食吃個遍，不然多對不起她來這一趟啊！

“等會爹打掃完廚房就帶你出去逛逛，好久沒逛了，爹估計你也想咱們皇城的夜市了。”戚忠說完後又提議道。

戚禾自然是願意的，這才是她一個現代人的作息嘛，不然她還真不知道吃完飯後的時間該怎麼打發。

戚禾識相地退出了廚房，她覺得自已沒什麼能幫的上他的，況且就算有，估計她那爹也不會答應。

她一抬頭就看到了天空上的一輪彎月，只有一點點的彎鉤露出來，戚禾判斷現在定是月初。

月光淡淡的，院子裡黑黑的，時不時還伴隨著一兩聲蟋蟀的叫聲。

這不就是鬼故事的必備環境嗎？戚禾突然靈光一現，又創造了一個適合用來嚇人的鬼故事。

戚禾還沉浸在自已的創作中，臉上露出變幻莫測的神情，時而興奮，時而驚恐。

222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它小聲哀求道，【宿主，你的表情好邪惡，我好怕怕吖…】

【怕就對了，在這裡，論編鬼故事的能力，我說第一，還沒人敢說第二，嘿嘿嘿…】

戚禾正想的起勁呢，一雙手徑直拍上她的肩膀，把她嚇得渾身一哆嗦，然後就立馬跳開了。

得虧是戚禾心理素質好沒有直接叫出來，要換做旁人，沒準就嚇哭了。

戚禾轉過身看見來人後鬆了口氣，是人就行。

這活爹走路不出聲的嗎？戚禾在心裡默默吐槽。

“禾兒，爹好了，咱們走吧，你還可以看看集市上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戚忠邊摸戚禾的頭邊寵溺道。

戚禾只是淡淡說了句好，然後就任由戚忠拉著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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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倆漫無目的地在熱鬧的集市上逛著，夜市上大多是賣些小吃和小玩意，戚禾都沒什麼興趣。

她只是有些不懂，既然夜市上有賣吃的，為什麼她爹還要費那老大勁做飯，出來吃不香嗎？

早知道她就不吃這麼多面了，不然還可以留點肚子嚐嚐，戚禾悔不當初。

夜市上的小玩意都是些金銀首飾和小孩喜歡玩的玩意，戚禾是個大人了，怎麼還會喜歡。

不過她還是在一個套圈的攤位前駐足了很久，戚禾覺得這個攤位對於她這個大人來說剛剛好。

攤位上寫著，一個文錢一次，八文錢十次。

戚忠看她彆扭的樣子，直接掏了一串銅板給老闆，然後嚴肅道，“讓她玩個夠。”

老闆得了錢換上了諂媚的笑容，戚禾接過一把套圈，一把大概是十個，她一連扔了幾個都沒套中一個，她一著急又扔出幾個，結果還是沒套中。

直到把手上的圈扔完後，戚禾煩躁地抓了抓頭，又不服輸地說，“老闆，再給我一把！”

戚忠在一旁也插不上話，不過看這架勢，他覺得禾兒是不套中誓不罷休了。

看著女兒那股子認真勁，戚忠彷彿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當年她似乎也是鐵了心地要嫁他，甚至不惜與家中決裂。

他記得她說的每一句話。

她說：“阿忠，我此生非你不嫁。我不喜歡太子，我只喜歡你。”

她還說：“你看我們的女兒多像你，有你和她，我真的特別知足。”

“我喜歡秋天，秋天是莊稼收穫的季節，咱們的女兒就叫戚禾怎麼樣。”

……

往事仍歷歷在目，可故人卻早已不在。

戚忠眨了眨眼，努力不讓淚水奪眶而出，一眨眼，眼神又變得清明

這時戚禾終於套中了一小袋瓜子，她忍不住跳起來歡呼。

戚忠也適時走上前給出誇讚，“禾兒真棒！”

戚禾正準備再接再厲，打算套到頭彩，那是一個木雕小狗。

那個小狗和桃酥太像了，以至於戚禾看到它的第一眼，就忍不住停下來仔細看，彷彿想從那裡看到桃酥的影子。

戚禾的套圈還沒扔出去，她就看到正前方靠著牆坐著的一個約莫八九歲的乞兒滿臉嘲諷，那樣子似乎在說，這麼久才套到一個有什麼好開心的。

戚禾沒理會他，而是繼續拿著手上的套圈一個一個扔著，但奇怪的是，無論她怎麼扔，就是套不到那個木雕小狗。

戚禾急得滿頭大汗，覺得自已應該是套不到了，於是她決定採取另一策略。

那就是，直接找到老闆，問他賣不賣。

老闆自然是願意的，他直接獅子大開口，說了一兩銀子。

戚禾才不管多少錢呢，反正她要定了。戚忠見女兒如此想要的樣子，也從錢袋掏出了一兩銀子，正準備遞給老闆，這時那個乞兒卻輕笑了一句。

父女倆和老闆一齊望向那邊，似乎對他的行為很不解。

只見他開口道，“真是蠢得可以，這木雕小狗至多五文錢，你卻用一兩銀子來買，你信不信？我只要一文錢就能拿下它。”

戚禾覺得有趣，於是扔了個圈給他 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套。

那個乞兒託著有些瘸的腿慢悠悠走過來，隨手一扔就套中了那個戚禾心心念唸的木雕小狗。

戚禾識相地給她鼓了鼓掌，高興地跑過去拿獎勵。

那老闆就沒有那麼開心了，到手的鴨子飛了，他目光不善地看著那位乞兒，甚至開始趕人，“去去去，打擾我做生意。”

那位乞兒隨後又慢吞吞地回到剛才的牆角坐著，好像絲毫不受老闆剛才話的影響，依舊我行我素。

戚禾覺得他挺有個性，於是問戚忠要了幾個銅板，然後小跑著過去，蹲下身子，把那銅板雙手捧到他面前。

那乞兒有一瞬間的怔愣，隨後又有些惱怒，戚禾看他的樣子馬上補充了一句，“小哥哥，這是給你的謝禮，沒別的意思。”

那乞兒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伸手接過了銅板，又將銅板毫不在意地揣倒了懷中。

戚禾拿著小狗滿意離去，覺得今天算是不虛此行了。

戚忠也不知道女兒為什麼對這隻木雕小狗情有獨鍾，但是看到女兒開心，他的嘴角也忍不住揚了起來。

那位乞兒看著戚禾離去的背影有一瞬間的不真實，她還沒見過一個不用異樣眼光打量他的女孩，他在她的眼裡只看到了真摯的崇拜和感激。

他承認，這個女孩有些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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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禾自從拿到了這隻小狗就捨不得放下了，連睡覺也要帶著。

222看著宿主的傻樣，忍不住吐槽：【宿主，你至於嗎？這不就是個低配版桃酥嗎？】

【我願意，你管得著麼？】

戚禾傲嬌地回懟，絕不肯落一點下風。

222：【……】

【對了，今天我在街上看到了一個特別有個性的男孩，感覺如果他能有一番施展的天地，他日後絕對是個大人物。】

戚禾忍不住誇讚起那個腿有點瘸的乞兒，畢竟他幫了自已。

【所以呢？你不會喜歡上他了吧？我的宿主誒，你別忘了你的任務。】

【你想什麼呢？我只是覺得他和我很像，想幫幫他。再說了，我不會喜歡上任何人的。】戚禾矢口否認。

說到這，戚禾突然靈光一現，有了一個絕妙的點子。

【嘿，二統子，我有一個想法，你想不想聽？】

222：（已做出洗耳恭聽狀，興奮點頭）【想！】

【我們不是要扳倒男主嘛？這個國家那麼多乞兒和孤兒，我可以給他們籠絡他們，讓他們為我所用。】

222都要忍不住鼓掌了，它一臉鄙夷地說：【宿主，你要自立為王？志向遠大啊…】

戚禾向222投去了一個白眼，大聲罵道：【你油餅啊？我活夠了還是我爹活夠了？腦子呢？】

222：………

（日常無語，我的母語是無語）

【我的意思是，我家出錢培養他們，讓他們有能力保家衛國。他們和我簽訂一個契約，十一年後，也就是那誰攻入皇城後，可以自行離開。】

【這就是人傻錢多嗎？】222脫口而出。

【還真是…，不過不是我的錢，是我爹的錢。俗話說得好，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直接給他們錢不如給他們謀一條生路，我相信他們絕對拒絕不了這麼大的誘惑。】戚禾信心滿滿道。

挽救一個國家，當然不能只靠一個人，還是要靠這個國家的民眾，這樣他們才能眾志成城，齊心協力保家衛國。

戚禾決定，扶大廈之將傾。

誰叫他家別的沒有，錢多呢？雖然但看大門看不出來，但是這是事實。

【我明天得去物色幾個孩童，再對他們進行威逼利誘，將他們收入麾下。嘿嘿嘿，扳倒那誰，指日可待了。】

戚禾開始毫不掩飾地大笑，把剛準備就寢的戚忠嚇了一跳，心裡默默把給戚禾請個教習嬤嬤的事提上了日程。

戚禾美滋滋地抱著小狗入睡，連夢裡都是桃酥圍著她不停搖尾巴的傻樣。

一夜好夢，今天戚禾起了個大早，她起床後就發現了正在洗臉的戚忠。

只見戚忠用手掬起一把水就往臉上招呼，又搓了幾下臉，才看到站在房門外的戚禾。

“爹爹，早啊…”戚禾甜甜地打了聲招呼。

“禾兒，爹一會還要出去，今天大廚會過來，你想吃什麼和他說就是了。”戚忠又用一副老父親的口吻叮囑她。

戚禾早就習以為常，於是只得說了聲好。她又想起今天還要出去“招兵買馬”的事，於是不好意思地開口，“爹爹，禾兒今天想一個人出去逛逛，可以給我點銀子嗎？”

戚忠也沒猶豫，給了她二十兩，只是叮囑她不要走太遠，還告訴她如果不夠就直接去他房裡的枕頭下面拿。

戚禾就喜歡這種金錢自由的感覺，在這一瞬間突然覺得有一個富商爹這麼爽。

要是現代她有這樣的爹，她哪裡還需要努力？

戚禾目送她爹離開，隨後又跑回床上睡了個回籠覺。

她攤牌了，她起這麼早就是為了找戚忠要錢。

這一覺又是到了日上三竿，戚禾是被香味給香醒的，一出房門看到廚房生起的裊裊炊煙，她就馬不停蹄地衝到了廚房。

在看到一桌子美食後，戚禾都移不開眼了。

她飛快地洗了手然後坐到桌前，等最後一道菜齊了，她讓大廚陪她一起吃。

大廚有些受寵若驚，但還是拿著碗筷吃了起來。

這一頓戚禾吃的十分滿足，她發現以前不喜歡吃的菜不是真的不喜歡，只是單純做的難吃。

她對這位大廚生出了一絲敬佩之情，於是拉著他話家常。

在閒聊的過程中，她得知了大廚名叫喬永福，曾師承皇宮御廚，有一兒一女。

出於尊重，戚禾叫他喬叔。

一頓飽餐過後，戚禾決定出去逛逛，正好讓喬叔陪著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