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往事
古樸的時空狂風從蘇雲仙的發縫中掠過，漆黑的空間隧道中不時迸發出一些紅藍色火星，一瞬間又消失不見。
正當他出神的一剎那，眼前突然一亮，似曾相識的房間出現在面前，自已站在白色床單上，髒兮兮還帶有些血跡的鞋子在床單上留下兩個極為刺眼的腳印。
潔白的木門嘎達一聲，無聲的被推開，門口站著一個身著白色襯衫的男人，柔和的招手道：“哈嘍啊，小云仙。”
見到是他，蘇雲仙下意識的放鬆了警惕，說道：“下次能不能將具體計劃告訴我先啊？我像個無頭蒼蠅一樣。”
“人生本就充滿意外，若面面俱到給你安排到位，那可就沒意思了。”蘇清酒走進來時說道，“任務算完成了，做的不錯。”
蘇雲仙搖搖頭道：“我什麼事都沒做。”
“你幫那個女孩擺脫了苦海不是麼？這可是件有意義的事。有意義的事不分大小，單憑它有意義這一點就夠了。”
“……你大可不必這樣安慰我。”蘇雲仙白了他一眼。
蘇清酒眉眼微彎，語氣輕和：“你有很多事情要問我，是吧？”
“你攔路劫我到這不是為了給我說明白這件事情的細枝末節嗎？”蘇雲仙反問道。
“不是。”蘇清酒不假思索的搖頭道，“如果你按照那個法陣直走它會記錄你的終點，留下這種痕跡可是不好的，身為你的老師，我當然要給你擦屁股咯。”
“哦。”
蘇清酒有些無奈的扶額，隨後轉身往門口走去說道：“走吧，帶你整點陳年老酒，故事得有好酒。”
蘇雲仙看了一眼床單上的腳印，猶豫了一下還是緊隨其後。
他們走出房間門，兜兜轉轉到了走廊，穿過幾間房門後到了一間類似於待客室的房間，這個房間更像是一個套間。
上次來這裡急著跑，他只是注意到這裡很大，但沒想到，似乎每個房門背後都是一個套房，目估估計有個上百平這樣子。
“曾經個大房子是空中之城，是祖地的權力象徵，所有高層都是在這裡面住的。”蘇清酒解釋道。
“是不是有點太窮了？感覺王族的祖地那種天地中還有一片天地的規格更好呢？”雖然這麼一座巨大道建築很厲害，但相比之下還是有些匱乏了，難道是那時的人想象力不夠豐富？
蘇清酒到了酒桌上開始調酒，饒有興趣的問道：“像王遠道的家那樣，獨擁一片天地，住幾千畝的豪宅？”
“對啊，那不是很拉風嗎？”
“確實，現在我可以考慮一下。”蘇清酒認可的點點頭，隨後搖晃著調酒器說道，“據我的瞭解，那時候我們祖地的人口眾多，達到了驚人的七億人，祖地的生存壓力十分巨大。”
“所以前代族長下令改革，將官員全部聚集，建立一座空中之城，將可用地空給族人，並進一步拓展祖地，只允許族人開拓那些未開發的空間，大小官員一律只許居住在空中之城。”
“啊……”蘇雲仙捋了一下，道，“所以之所以是這麼一座空中之城，是因為人太多了？”
“改革的本質是群眾在先，官員在後。”蘇清酒點明。
“還……還挺無私哈。”
蘇清酒調好酒後倒至兩個平平無奇的玻璃酒杯中，端起其中一杯道：“乾杯。”
“叮。”
“迴歸正題，關於王沅妍這件事的原委，追到底還是因為以前。”蘇清酒喝了一口面不改色的說道，“當年我順著線索追到了他們的老巢，揪到了王族高層煉藥的證據，正當我準備帶著證據給他一鍋端時，煉藥廠的老董發現了我，設下大陣劫殺我。”
蘇雲仙灌了一口露出了喝尿的痛苦表情。
“無奈之下我只好動粗，將整個工廠洗了一遍，最後我在角落發現了個小男孩，那時他眼裡盡是恐懼，死亡的逼近讓他產生生理恐懼，那個角落成了他最後的守護。”
蘇雲仙已經猜到結尾了，但還是捧場問了一句：“然後你放過他了？”
“是的，很經典是吧？”蘇清酒輕笑兩聲道，“以前我看小說也覺得為什麼都心狠殺了這麼多了，為什麼不能再狠那麼一下下呢？”
“可當我看到那個小孩清澈中滿是恐懼的眼睛我就狠不下心了，當我成為故事的主角，站在當事人的角度，所有的事情還原到一塊，我也會猶豫，最後做出那個一樣的選擇。”
“之後那個小孩暗中繼承了他父親的一切，四處抓人來進行活體實驗。”
蘇雲仙蹙眉道：“等會……你不是找到證據了嗎？沒有將那個工廠徹底粉碎？”
“沒用，之前我說過，那是暗中發展起來的產業，所以暗線自然是一個龐大到無法估量的地步，那個工廠只是無數煉藥師中的一個。”
蘇雲仙意會的點點頭，說白了那個工廠只是其中的一個替身，任何線索自然會早已被銷燬。
“然後呢？”蘇雲仙又問道，“王遠道、王秀裳是怎麼回事？”
“王遠道是個心思很深沉的人。”蘇清酒說，“他在妹妹失蹤後的搜尋處處碰壁便知道這件事不簡單，他的父親態度也十分不積極，這應該讓他很絕望。”
“之後他選擇了隱藏起來，成為了一個失去妹妹而整天鬱鬱寡歡、日漸消沉的哥哥，最後成為了你的舍友。”
蘇雲仙兩眼一黑，吐槽道：“額……有、有被冒犯到。”
“他在背地裡則是個養精蓄銳，深沉內斂的大人，暗中搜尋著他妹妹的線索，如你所見，他透過一些細小的線索敏銳的察覺到真相，並找到了神殿執行部，這個他最後的辦法。”
“啊……”這一番話讓蘇雲仙心裡升起很大的割裂感，那個與他相處一個學期的貴公子並不貴，貴只是他的表象。
“在此前我為他指了條明路，那便是在族中謀到個職位。他父親也是一位高層職員，這對他來說並不會很難。”蘇清酒緩緩道，“成為了在看守所將你名正言順帶走的天兵，也就有了這後面一切的事。”
蘇雲仙很努力的消化著這些資訊，從王沅妍的失蹤，到王遠道的沉淪，再到眼前這人的點撥，每一步都是那麼離奇卻又合理。
“所以……一切都是你早已規劃好了的？”
蘇清酒笑著晃動腦袋，說道：“沒有什麼事可以規劃好的，在當時的我看來，這是一條對我而言相對輕鬆的路，所以我選擇了王遠道。”
“哦……那王秀裳呢？你又怎麼找到了她？”
“並不是我找她，而是她找的我。”蘇清酒說。
這個答案出乎蘇雲仙的意料，讓他不由得喝上兩口壓住驚訝。
“她是王遠道的同族姐姐，兩人的往來應該並不算少，也許是王遠道曾經找過她，讓她對王沅妍的失蹤也很掛懷。”
“她其實在族中的地位並不低，因此看透一些事她會比王遠道輕鬆很多。”蘇清酒透過有些渾濁的杯中酒，看著蘇雲仙道。
“她是個很敏銳且冷靜的孩子，在發覺被族中盯上之後她立刻選擇偽造了一個身份，到了你的那個學校，成為一個學生，不再過問任何事。”
“直到她發現了我的存在，透過駭客技術加上了我的聯絡方式，我知道的時候也很吃驚，畢竟敢跟我談籌碼的人不多，而她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女孩。”
“額……所以，她讓你幹什麼了？”
“她讓我——洗牌。”
蘇雲仙一驚，說道：“血洗王族高層？”
蘇清酒拿出他那老舊的手機，螢幕上顯示著：［大魔頭，我想我們的利益是重合的，因此我希望你能儘可能的清除我王族內的毒瘤。］
蘇雲仙剛想說話對方立刻道：“這是加密訊息，只有神殿才有權檢視，所以不必擔心。”
無奈他只好聳肩道：“我有什麼好擔心的，有你在那些我能想到的破綻肯定不會出現。”
蘇清酒微微挑眉道：“你似乎對我產生依賴了。”
不等蘇雲仙開口他又道：“還有什麼問題嗎？”
“額……沒了吧？”蘇雲仙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已還有什麼想問的。
過了一會他道：“那我接下來該幹啥？”
“回家，或者直接去神殿執行總部，見見你的頂頭上司和同事。”
說到回家蘇雲仙腦袋靈光一閃，問道：“我在王族祖地整這些妖子出來，連老怪物都醒了，不會對我家人產生什麼影響吧？”
蘇清酒頓了頓，旋即搖頭道：“大機率不會，王族高層已經隕落數名，短時間內不會有大動作，而且有陸子肖在，你大可放心。”
“對了……”蘇雲仙想起了在王族祖地聽到的那句說辭，問道，“我聽到有人說你的封印鬆動，你……”
“這些你不應該很容易想到答案麼？”蘇清酒有些疑惑道看著他說道，“殺死一位仙，按照你的認知你覺得合理嗎？”
“應該……吧，畢竟我不知道執行長的實力。”
“仙下第一人，飛昇境。”蘇清酒直言道。
蘇雲仙的第一想法是，如此隨意談論他人境界這有些不合禮儀，但想到是蘇清酒，這就有些合理了。
“額……好吧，所以你一開始是被封印住了，然後現在掙脫了封印，而那些封印你的人都不知道？”蘇雲仙追問道。
蘇清酒也耐心解釋：“有陸子肖的配合這有什麼難的呢？”
“也是……好吧，我沒疑問了。”
蘇清酒喝完酒後又倒一杯，同時問道：“那你是打算回家還是……”
“回……家吧，我爸爸媽媽應該認得我吧？”
蘇清酒點頭：“自然，那人已經死了，這法術自然也就失效。”
“那我回家。”蘇雲仙堅定了自已的想法。
“好。”蘇清酒舉起酒杯，“喝酒。”
“叮”
有些渾濁的液體在酒杯中晃盪，隨著杯壁相碰聲激起一陣陣漣漪，它無聲而火辣，最能忘憂。
也許是經蘇清酒調出來的酒自帶一種神奇的魔力，原來酒量不太好的蘇雲仙喝了很多也沒有任何醉意。
千杯不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