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酒局和她沒有關係,但她姓安,她人生建立在這一個字之上,她對父母的愛始於血緣,始於臍帶,都在這一個字中涵蓋。

因為她是父母的女兒,她切不斷和父母的關係。

有些後果,她應該承擔。

所以她無法對那些如果視而不見,所以她乖巧溫順,盡力當好陸太太,是她在用她能做到的方式贖這場她自我認領的罪。

她還想在這場婚姻中談愛,又如何能夠堂而皇之地在這場婚姻中說愛,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既要還要。

何況從公平的角度來說,這場建立在陸誠之死亡之上名為婚姻的交易,安家已經得到了太多。

事實上,以聯姻夫妻的角度來說,陸也晝是個優秀的丈夫,安家的市值靠著陸家翻倍,這是聯姻最本質的需求,陸也晝滿足了。此外,在經濟方面,他給了她無限副卡,她刷多少錢他都不過問,出手也大方,結婚第一年送她的禮物價值兩個八位數,還有那些拍賣的珠寶。他也不去花天酒地,在外人面前,他也給足了她作為陸太太的面子。

面子裡子都有,他是一位優秀的聯姻物件。

她所有的傷心委屈都是她貪心的下場。

最終,她逃離這場婚姻的理由是自已戀愛腦,她用這一半的理由去掩蓋她溫順的另一半理由。

另外一半她要怎麼說出口呢?那太沉重了,裡面包含的是那場讓陸也晝與父親生死離別的酒局裡所有的如果。

光是揹負,她就已經疲憊不堪。

真正耗光她的是道德與情感的拉扯,她真正逃離的是那道虧欠的枷鎖。

安祈禾所有的自我矛盾都來自於這道枷鎖。

在感到委屈和難過的時候會想,她根本不該祈求陸也晝的愛;在彌補自已的虧欠時又會想,她要如何視而不見她對陸也晝的喜歡。

長此以往,她對陸也晝的愛變成了一種另一種罪,或許用罪這個字並不恰當,但她就像揹負著某種見不得光的罪惡一樣。

明明不愛就好了,明明不愛,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可是她愛。

所以她在這場婚姻中受到的所有委屈和傷心,同時也是帶她逃離這道枷鎖的浮木。

所以說到底,蘇雅清被陸也晝收拾,她應該有多高興呢?有沒有蘇雅清很重要嗎?

她和陸也晝之間從來不是蘇雅清的問題,甚至陸也晝收拾了蘇雅清,對她而言更像是撕掉了蓋在那場酒局上的遮羞布。

安祁渝拍了拍妹妹低落的腦袋。

“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這是不同的問題,你不能混為一談。它們或許互相關聯,但最終它們需要不同的解決方法,你不能拿一個問題的答案去當做另一個問題的前提,來讓這個問題不成立。比如那個綠茶妹妹讓你受過委屈,那麼陸也晝就應該處理她,不是說你虧欠他,你就不能在意綠茶妹妹因為他欺負你,而且……”

他頓了頓。

“有句話,或許大哥已經和你說過了,當年的事情和你沒有任何關係,我知道你沒有辦法視而不見,你認為承擔後果是你身為女兒的責任,這是埋在血緣裡斬不斷的東西。但我希望你不要再去理解這件事中的每一個人,既不要理解爸爸和大哥,也不要理解陸也晝。”

“你總是能理解所有人,你天生會感同身受,所以你能理解爸爸提出聯姻的選擇,也能理解大哥不阻攔的無奈,還能理解陸也晝倉促接班的疲憊。但理解應該是一箇中性詞,它不代表認同,更不代表原諒,你理解別人就應該像數學老師總說的那句‘要理解這道題’那樣,你理解他們,甚至會想如果你是他們你也會這麼做,但理解應該到此為止,你終究不是他們,理解也不應該和自我犧牲的原諒捆綁。”

說著,他輕笑了一下,是那種看到走路踩空掉進溝裡的小貓時忍俊不禁的笑容。

“你都知道了這件事沒有辦法追溯源頭,為什麼還一定要找出一個背責的人呢?你已經有了行為上的承受,你不應該再有心理上的揹負,你什麼都沒有做錯。”

“這就是為什麼我想告訴你,你的愛不是錯,你對陸也晝的喜歡是最乾淨的東西,不要因為理解了所有人,就把錯誤怪罪到自已的真心上。”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立場,能說出這種話的,只有沒有立場的安祁渝。

“當然,我不是為了陸也晝說話。”

安祁渝突然瞪眼,做出兇狠的表情。

“你別以為我是在勸和啊,我從小看那傢伙就不順眼,太臭屁了,我只是不希望你被不該揹負的東西困住。”

他的表情成功把安祈禾逗笑了:“他好像也不太喜歡你。”

安祁渝翻了個十分不符合他性格的白眼,把安祈禾徹底逗笑開了。

她一下子挽著安祁渝的手臂:“謝謝二哥。”

安祁渝滿意地點點頭:“不錯,聽懂了,還算聰明,一點就通。”

“其實我也不是完全被困住了,你看我不還是提離婚了嗎。”

安祈禾靠在他肩膀上,仰頭看他。

“但你並沒有完全放下心裡面的責任感,你依然是顧全域性面的習慣,你既然是局中人,那就不要用上帝視角去寬容每一個人,你有這個能力不代表你就得用。你首先應該顧及自已的情緒。蘇雅清被收拾這件事,你不要去以點看面,這樣你又會忽略這件事本身帶給你的情緒,最終情緒就會積攢起來拖垮你,你現在就是單純看她倒黴,你開心,知道不?”

安祁渝捏了一下安祈禾的臉,兩個人一起笑了。

在兩人夜談的第二天早上,卡帕的風力達到了熱氣球起飛的標準,安祈禾迅速化妝坐上露臺,熱氣球大規模升起的時候,安祈禾讓賣力給她閃快門的二哥坐過來,兩個人拍了一張合照。

這張合照被一起放上了安祈禾的微博,有人評論問是不是男朋友,安祈禾回覆道:【是我親哥】。

這張照片也被陸也晝第一時間看到了。

特別關注的提示彈出訊息,他點進去,又當了第一個點讚的人。

點完看著那個數量為1的愛心圖示,陸也晝莫名得意。

他的手速越來越快了。

十分滿意地將那0轉0評1讚的頁面截了個圖,然後他才開始看照片。

第一張照片背景是粉色鹽湖,陽光應該是很好,她碎金色的頭髮上像鑲了一層光暈。

這是哪裡?帶著疑疑問陸也晝繼續往後看,見到熱氣球的照片時明白了,她去的是土耳其。

隨即一顆心懸了起來,土耳其安全嗎?她又是一個人去的嗎?

滑動的手指很快帶給他答案。

最後一張照片,安祁渝跟安祈禾坐在一起對著鏡頭比耶。

陸也晝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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