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愛是空氣
容彥舟的動作之迅速利落，然後在新娘伴娘的疑惑目光裡，他露出討好的笑：“各位姐姐，我們是誠心來接新娘的，你們看，進來的就我們四個，別的幫手一個沒有，一會兒你們手下留情好不好啊？”
這倒是說得過去。
坐在床上的宋迎唯點了點頭：“這就是你把我四大關門外的理由？”
“哦。” 容彥舟又把門開啟，一把給攝影攝像兩位大哥薅進來，然後“砰”一下又把門關上了。
兩位大哥：？
門外的兄弟們：？
沈一眠和安祈禾看到陸也晝，兩張臉同時皺了一下，不過這個時候不可能跑去質問梁任行，何況也算不上什麼大事，沒準兒是原本的伴郎臨時來不了呢？兩個人對視一眼，沒說什麼。
葉知拿著遊戲單子開始出題，容彥舟在心中為自已的機智點贊。
結果陸也晝的表情還是沒有好轉，做俯臥撐的架勢看起來做完就要去打仗，就連邱南川拿著麵包用嘴啃LOVE的時候臉色都沒了一貫氣定神閒的樣子，於是連帶著容彥舟也莫名其妙捲起來了。
最後整個伴郎團跟打了雞血似的，俯臥撐一個接一個地做，紅包一摞接一摞地撒，一點不帶討價還價。
全場只有梁任行戴著麋鹿頭箍，悠悠閒閒地躲綠圈，接紅圈。
在幾位伴郎的賣力之下，接親遊戲比預計結束得還早，梁任行單膝跪下唸完誓言，親吻宋迎唯的腳背後給她穿上鞋子。
“好了，你們先下去吧，我們換好衣服再來。”
一聽換衣服，陸也晝和邱南川臉上明顯都鬆了一口氣。
容彥舟也莫名覺得心下輕鬆了些。
等四個女孩子換好衣服下樓，已經逐漸有客人到場，宋迎唯的迎賓紗是魚尾，不過攝影師要帶新郎新娘去拍照，迎賓的事情就交給了伴郎伴娘。
伴娘伴娘分別端著煙和糖，來一位客人就發喜煙喜糖，由於不需要大家都站在門口，所以大家輪流休息。
安祈禾坐一會兒，去接沈一眠手裡的盤子，下一秒陸也晝也上前，一把將容彥舟手裡的盤子拿過來。
容彥舟：……
是個人都能看出陸也晝的意思了，容彥舟見邱南川表情毫無波動。
好好好，一個個的早都看穿了，就是不說是吧。
容彥舟空著手走回簽到臺，坐到沈一眠旁邊。
對比剛才的吊帶，牛油果色的紗裙顯得沈一眠更白了，仙氣飄飄的，容彥舟不由自主盯著她的臉看。
她正在看手機，也不知道在看什麼，表情那麼認真，容彥舟光明正大盯著她的臉，很快就被沈一眠發現了他的視線。
沈一眠手機一收，沒好氣地說：“看我幹嘛。”
又是那副可愛的模樣，容彥舟沒忍住笑意：“跟你道歉，昨天我說錯話了。”
“沒事。”
嘴上這麼說，臉上明明還是不高興，容彥舟笑意更深了，側著雙手趴在在簽到臺上，面朝沈一眠：“可以請教你一個問題嗎？”
“說唄。”
“你為什麼說陸也晝才是不懂愛的那個？我沒有要質問你的意思，就是真的想知道，我覺得他家庭幸福，應該是最懂愛的人。你也聽過他父母的神仙愛情故事吧？父母恩愛，家庭和睦，沒有任何豪門醜聞，這樣的人怎麼會不懂愛呢？”
“就是太幸福了才不懂愛呢。”
沈一眠的臉上又出現了隱約的自責和內疚，容彥舟的心再一次被提了起來。
“你以為那些不懂愛的人都是因為沒有人愛的嗎？”
“難道不是嗎？”
“你錯了，被愛的人才不懂愛，因為愛對於他來說是唾手可得的東西。”
“被愛的人只要伸出手就能觸碰到愛，簡單得他們不知道愛是需要用血肉滋養的，他們還以為愛是空氣，雖然賴以生存，但它一直存在。”
“不被愛的人會在無數個渴望被愛的日夜裡描繪出愛的形狀，她們怎麼會不懂愛呢？她們想要什麼，自已再清楚不過。而被愛的人，如果沒有人教會他們那是愛，愛對他們來說就變成了理所應當的東西。”
“不被愛的人冷漠才是假的，因為害怕失望受傷，所以虛張聲勢，只不過有些人把自已騙過去了而已。被愛的人根本不缺愛，他們哪裡需要假裝冷漠？你要是覺得他們冷漠，那他們就是真的冷漠。”
沈一眠的話是容彥舟從未設想過的角度。
可是細想又覺得，她說的真沒錯。陸也晝從小到大獲得的一切都太容易，唯一吃過的苦是剛接手萬越的那段時間，可他最後也挺過來了，成為了成功的極少數。或許正如沈一眠所說，他才是不懂愛的那個。
但容彥舟此刻關注的不再是陸也晝的事情，他盯著沈一眠的臉，小心翼翼地問：“是不是這個問題，讓你想起了不開心的事？”
沈一眠安靜了一瞬，開口道：“也沒有。”
“就是我小時候很調皮，有一次打碎了爸爸放在書架上的銅鏡，那是我奶奶的遺物，對我爸爸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我以為我會捱揍，低著頭嚇得不敢說話。”
“可是爸爸沒有罵我更沒有打我，爸爸把我抱進懷裡，輕輕拍著我，跟我說眠眠，別害怕，爸爸在，爸爸在。”
“明明他很難過，難過得聲音一直髮抖。”
“那一刻我的心口像被生生地挖了一個洞，爸爸用愛灌滿了那個洞，於是我又覺得好疼，又覺得好溫暖。我突然就明白了，我不是沒有錯，我只是被愛著。”
沈一眠的視線虛虛地落在簽到臺的裝扮用的小花鏡上，似乎她的童年正在這小小的花鏡上重演，於是容彥舟好像看到了那個被爸爸抱著的，幸福又自責的小女孩。
他的聲音溫柔：“謝謝。”
沈一眠不解地看過來：“謝什麼？”
她精緻的眉毛挑出疑惑的角度，粉嫩的雙唇也無意識嘟了起來，容彥舟心底軟成一片：“謝謝你願意跟我講你的故事。”
紙上談兵的嘴強王者沈一眠，臉一下子又紅了。
“也、也沒什麼好謝的。”
“那我不謝你，作為交換，我給你講講我小時候的故事？”
容彥舟趴在簽到臺上的手臂向前移了移，沈一眠驚慌失措地站起來，提起裙襬：“再說吧，我要去換妮妮了。”
丟下這一句，她就走了，留給容彥舟一個受驚小鹿一樣的背影。
容彥舟沒忍住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