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沉寂
黑暗裡，駱鈺的呼吸變得粗重不定：“不知道那些喪屍到底多久會恢復自由行動的能力，我們仨只能儘快逃了出來。”
“當時我的一條腿受了重傷，異能用得太狠也已經到了崩潰邊緣，平哥的狀態也不怎麼好。”
“要不是營地發現得早，恐怕我們早就進了喪屍的肚子了。”
說到這裡，駱鈺又長長地嘆了口氣：“只是可惜了凝雨和陽哥……”
回憶講到這裡，便已經告一段落了。
而顧勝楠她們身處的漆黑通道，忽然猛烈地搖晃了起來。
三人想也不想，迅速站成了一個背靠背的三角。
韓平的瞳孔忽然猛地一縮。
那扇合金大門，正飛速地朝著他們靠近過來！
“都小心些。”韓平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如同平日一般低緩穩定，“來者不善。”
話音還沒落，那扇合金大門忽然洞開。
一個纖細的女性身影出現在了門洞裡。
門洞底下的韓晴滿眼噙著熱淚，直愣愣地盯著韓平的眼睛：“哥，剛剛鈺哥說的，都是真的嗎？”
韓平的嗓子幾乎就要梗得死死的，只好低低地應了句：“嗯……”
韓晴正要再說什麼，那身影卻忽然變得模糊不清。
情形落在顧勝楠眼裡，頓時讓她想起了童年時家裡那臺訊號並不穩定的老式電視機。
等到那身影再次穩固下來，她身體上的特徵並沒有改變。
只是那張臉，已經變成了雌雄莫辨的金髮藍瞳的樣子。
磁性的男聲笑得讓人有點發冷：“我倒是沒想到，區區兩個B級，也能把我毀到那個地步。”
“小晴？”韓平下意識地上前一步，想要確認妹妹的情況。
對面的男聲冷冷清清，裡面卻滿是威脅的意味：“你再上前一步，你妹妹就回不來了。”
韓平的腳頓時如同釘子一樣紮了根。
在沒有弄清楚情況之前，他不敢拿小晴去冒險。
“明智的選擇。”對面的男聲輕笑。
看著那藍色的眼眸，顧勝楠忽然福至心靈：“你是古斯塔夫·尤金！”
“面生的女士，你很聰明。”韓晴的身體優雅地行了個禮，男聲自矜地報了家門：“古斯塔夫·尤金，第二十七代天神裔。”
天神裔？！
顧勝楠輕輕碰了碰身邊的韓平和駱鈺。
他倆的反應讓顧勝楠稍稍有些失望。
古斯塔夫·尤金似乎已經適應了韓晴的身體，倚靠著門框的動作也絲毫不顯彆扭：“連天神裔都不知道？”
不等顧勝楠幾人回答，古斯塔夫·尤金就自己回答了起來：“天神裔，自然是天神的後代……”
韓晴的身影忽然又閃了起來。
像是訊號出現了波動，閃爍中的古斯塔夫·尤金的聲音變得斷斷續續：“天神……完美的進化……源……”
韓晴的女聲摻雜在中間：“哥……幫我……”
場面頓時變得複雜起來。
通道劇烈地晃動著，像是正在經歷十級地震一般。
那扇合金大門吱呀呀地顫動著，幾乎就要從角落上開始崩塌。
韓平緊緊地捏著拳頭，指間的火苗時隱時現。
可他卻不敢輕舉妄動。
駱鈺忽然揚聲向著韓晴的方向：“小晴，是不是要幫你控制住古斯塔夫·尤金？”
“不……毀……”韓晴的身影閃動得越來越快，那金髮底下的藍眸卻越來越清晰。
顧勝楠的眼睛盯著那即將崩潰的通道，一個可能性卻忽然浮上了她的腦海。
毀掉這裡？！
“韓晴，是不是要毀掉這裡？”顧勝楠的聲音在通道里迴盪，倒像是透過一臺老式留聲機播放出來似的，滿是顆粒感的噪聲混雜其間。
顧勝楠甚至有些懷疑，韓晴到底能不能接收到她的提問。
只不過這句話一出，通道立刻劇烈地收縮了幾下。
比之前都要猛烈的震顫讓那合金大門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角上隨即現出了幾道明顯的裂痕。
“你敢！”古斯塔夫·尤金如同領地受到威脅的獅子那樣咆哮了一聲，隨即閉上了眼睛。
韓晴的身影在閃動間變得越發虛幻。
她的肩膀變得寬厚，雙臂也漸漸現出流暢明晰的肌肉線條來。
顧勝楠一眼就能認出那倒三角的男性體型特徵來。
好在韓平此時也已經下定了決心。
隨著一聲暴喝，韓平的手掌心裡赫然托出了顆一米多高的火球！
感覺到頭髮被烤得微微卷曲，顧勝楠下意識地退開兩步。
高溫卻並未能夠繼續肆虐。
韓平的雙掌向內合攏，那團赤紅的火球在他的擠壓下變得越來越小，顏色也從赤紅漸漸變成泛著淡淡白意的藍。
“小晴！”韓平的吼聲從胸腔中迸發而出，那個只剩下雞蛋大小的火球畫了個小小的弧線，粘到了那扇微敞著的合金大門上。
顧勝楠意想中的爆炸並沒有發生。
一切都是安安靜靜的，像是牛油遇到了火把，火球沾染過的地方，合金大門無聲地化成了汁液，靜靜地向下流淌著，又迅速地重新凝結起來。
“不……！”韓晴身形的異化忽然停滯，古斯塔夫·尤金哀鳴了一聲，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雞。
韓平的眼底濃濃的喜色浮現。
既然這樣，不如就做得徹底些。
臉色白得像紙，韓平一邊用手背把嘴角的血絲蹭掉，一邊指揮著圍繞在身邊的另外七個相同的火球衝進了房間裡。
培養槽在融化，裡面早已幹朽的實驗體化為火把，將整個大廳照得通亮一片。
等到下巴變得更尖更小巧，韓晴的聲音隨即傳了出來：“哥，毀掉這個大廳，一切就結束了！”
“好！”韓平打起精神，讓那些火球飛旋的速度更快了三分。
畢剝之聲漸歇，炙烤之意漸緩。
熔爐終於燃盡了房間內的所有東西。
滿眼疲倦的韓晴站在唯一併未被火焰波及的小小區域裡，對著韓平勾起嘴角：“哥，回去見。”
“回去？”韓平還沒來得及問韓晴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所處的通道忽然開始崩塌。
化為實質的黑大塊大塊地往下墜落著，讓韓平幾人不由得有些心悸。
而他們，已無路可逃。
駱鈺忽然笑著湊得近了些，拉著韓平和顧勝楠的胳膊，不閃不避地迎向最濃重的那塊黑：“小晴不會騙我們的。”
世界歸於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