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破綻
屋外還是那條昏暗的通道，顧勝楠不顧一切地跑著。
通道越來越暗，暗到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顧勝楠緊緊捏著拳頭，儘管氣喘吁吁，也還是繼續奔跑著。
終於，視線中重新出現了一點若隱若現的微光。
顧勝楠大口地喘著粗氣，腿重得彷彿灌了鉛。
要不是那點微光的及時出現，她是真的跑不動了。
可跑著跑著，她的步伐還是漸漸慢了下來。
不對。
這光點的形狀不對。
彷彿……還是她瘋狂地想要拋在身後的那扇合金大門。
猶豫間她的腳步幾乎就要停下。
而就在這時，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抓住顧勝楠的手腕，將她扯進了黑暗中！
“別動。”聲音聽起來分外熟悉，只不過沒有了平時的那份慵懶。
顧勝楠偏過頭，指尖青光閃動，將那人的輪廓勾勒得清清楚楚。
認出對方的樣子，顧勝楠非但沒有放鬆，反倒強行把腕從對方的指間扯了出來，雙手護在身前，全身戒備得幾乎有些僵硬：“駱鈺？”
“剛剛……有人偽裝成了我的樣子？”駱鈺的聲線聽起來輕飄飄的，內容卻直指問題關鍵。
顧勝楠還沒想好要不要回答，卻被鼻端的淡淡血腥味吸去了注意：“傷了？”
“我一個治癒系的，還會在意這些？”駱鈺的話噎得顧勝楠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心裡卻沒來由地多信任了半分。
這樣的駱鈺跟營地裡嬉皮笑臉的那個，倒是更像了。
見顧勝楠不再說話，駱鈺也頓了頓。
平時在營地裡有點放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已經把顧勝楠這個天天都能見到的同系異能者劃分到了可以開玩笑的朋友的範疇裡。
太平日子過久了，果然是會鬆懈的……
駱鈺暗自搖了搖頭，檢討著自己的態度，話頭卻已一轉：“我剛才在一個房間裡遇見了受傷的平哥。”
“嗯？”顧勝楠忘了眼下沒什麼光亮，駱鈺應該看不見自己的表情，依舊目光炯炯地盯著聲音的方向。
駱鈺已經在腦海中勾畫出了顧勝楠瞪著黑溜溜眼睛的樣子，臉部線條變得柔和了些：“一個假的平哥，想要騙我過去。”
顧勝楠的心頭猛跳：“你怎麼看出來的？”
“平哥不會不記得凝雨引爆了種子，送我們出來這件事。”駱鈺慘聲笑了笑，“他開口的第一句很有隊長的樣子，卻問我凝雨她們幾個在哪裡。”
凝雨是韓平小隊裡上次陣亡的兩人之一。
這事兒，顧勝楠知道。
她也知道凝雨的死已經成了韓平心裡的一道坎，不可能輕易抹平的一道坎。
顧勝楠無意識地搓著手指。
這裡面到底什麼地方不對？
想來想去也不知道問題在哪，顧勝楠習慣性地抬腕看了一眼手錶，腦中靈光轟地閃過。
是時間！
這裡的時間，似乎截止在了凝雨引爆種子之前。
自從來了營地，他就刻意地把頭髮只留到肩膀往上一點的長度，還特意在側面剪了兩綹格外短的，似乎是在紀念凝雨她們兩人。
而剛剛她在房間裡撞見的那個駱鈺，還是原來長髮飄飄的樣子！
想到這裡，她乾脆地抬手閃了閃青光。
突如其來的光亮讓駱鈺擋了擋眼睛，卻擋不住那兩綹殘缺的頭髮。
顧勝楠微微鬆了口氣。
眼前這個，很大可能是真的。
只不過，她暫時還不敢完全相信，便轉移話題問了起來：“你為什麼躲在通道里？”
“那個假的平哥本來要追過來，可就在我出了房門的一瞬間，他的腳步就停住了。”駱鈺講得很誠懇。
顧勝楠回想了一下，忽然皺起了眉：“之前我跟韓平進出了八個房間，在最後一個房間裡，他才出了問題。”
“你是想說， 前面遇見的可能是真的，最後那一刻的他才被人掉換了？”駱鈺瞬間明白過來。
顧勝楠也不管他看不看得到，習慣性地點頭：“可能性很大。”
駱鈺捏著下巴開始思考：“那平哥現在可能會在哪裡呢？”
“我在。”黑暗中傳來幽幽的回應，把顧勝楠嚇了一跳。
韓平的聲音越來越近：“前面的七個房間都是我，砸碎了培養槽的也是我。”
顧勝楠往後退了半步：“最後那個房間呢？”
“我中招了。”韓平苦笑，“我只是想求證一下，沒想到剛看見了一點微微的藍，就沒了意識。”
“那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韓平輕輕嘆了口氣：“我想起來了一些事情，之後就醒過來了。”
“一些事情？”“什麼事情？”
韓平的聲音向著駱鈺的方向湊近了些：“這地方，你不覺得眼熟嗎？”
“眼熟？”駱鈺按了按眉心，卻不得不同意韓平的說法。
這地方他確實好像曾經來過。
只不過，這到底是哪裡？
韓平再次嘆了口氣：“咱們小隊最後的那個任務。”
這句話一出，駱鈺渾身抖了抖。
他也想起來了。
最後那次出任務，是去探索一個廢棄多年的災變前的實驗室遺址。
本以為會困難重重，可他們很順利地就摸到了實驗室裡。
小隊裡的任何一個人都沒有意識到，進入實驗室的那一刻，才是整個事件的真正開始！
先是小晴昏迷不醒。
凝雨和高陽又先後引爆了種子。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剛剛那個房間！
“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顧勝楠抿了抿嘴，不知道這句問得到底恰不恰當。
韓平和駱鈺都靜默了片刻。
駱鈺的聲音先響了起來：“平哥，我來說吧。”
“那天，我們清理完入口處的藤蔓，進入了一條漆黑的甬道。”
“就像現在的這條一樣。”
“好不容易找到了房門，高陽剛把門推開，一向懂事的小晴不知為什麼，居然直接鑽了進去。”
“我們怕小晴有什麼閃失，就也跟著進了房間。”
“一進來，我就看見小晴已經跑到了一個三米來高的罐子旁，眼神有點發直。”
“我趕緊過去拍了拍她，她這才回過神，跟我說沒事。”
“我看她的狀態還算正常，就放她自己在那邊觀察。”駱鈺忽然啪地打了自己一個嘴巴，“我真不該這麼大意的。”
耳光在通道中淡淡迴盪著，而這黑暗的通道，似乎突然晃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