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規矩
捲髮女人又高又壯的身板極具壓迫力，讓瘦猴男人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白天……我……”
街坊裡突然有人嗤地一聲笑了出來：“白天他去了老林家，我在門外路過，聽著咯吱咯吱的聲音，約莫是在修桌子吧？”
住在街尾的林家，男人前幾年出任務沒了，只剩下女人帶著孩子。
街坊同情女人的境遇，剛開始的時候，不少人隔三差五地過去幫個忙。
只不過沒多久之後，情況就變了。
女人嬌嬌柔柔，不知有意還是無心，總之是引得一個男人吵著要拋妻棄子。雖然亂世沒那麼多的從一而終，但大多數街坊們還是覺得像吃了喪屍肉一樣噁心。
沒了街坊們的幫忙，女人的運氣也不算好，第二個男人沒多久也折在了任務裡。
滿腦子都是那婀娜的身姿和溫婉的笑臉，瘦猴男人鬼使神差地沒跟林家斷了聯絡，時不時地從家裡摳出些營養液之類的小東西來補貼女人和孩子。
沒想到今天被人當眾揭穿出來，瘦猴男人騰地一下怒火上了頭，揮手間一道寒光甩向說話的街坊：“閉嘴！”
石盾瞬間浮現在說話那人的身前，將那寒光險之又險地彈開。
“孫廣才，你是要不死不休嗎？！”
捲髮女人反手拉住瘦猴男人，將他死死地按到背後，對著石盾的方向點頭：“劉哥，別激動，是老孫不對。”
石盾稍稍抖動了兩下，顯然是接受了捲髮女人的道歉。
反倒瘦猴男人在捲髮女人的身後鬧騰個不休：“老子不對？”
“要說老子最不對的地方，就是忍氣吞聲跟你這個娘們過了這麼多年！”
“你看看你，哪裡像個女人？！”
啪！
捲髮女人反手就是一個巴掌，抽得瘦猴男人眼冒金星轉了半圈：“孫廣才你個混蛋！”
難以置信地捂著腫起來的半邊臉，瘦猴男人瞪著眼，含糊不清地吼道：“老子不過了！”
二人乒乒乓乓地當街扭打在了一起。
不遠處的屋頂上，隱約傳來淡淡的嗤笑。
屋頂上翹著二郎腿歪著的男人手指一彈，那個短到不能再短的青椒柄悄無聲息地從屋頂上飛落下來。
爽脆的椒肉帶著微微的辛辣，格外清新的刺激感覺讓男人的鼻翼動了動，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把並不合身的黑色外衣往肩膀上扯了扯，男人的指尖在肋側頓了片刻，這才輕巧地起身，幾個縱躍便消失了蹤影。
那邊的混戰沒過多久，也消停了下來。
高壯女人的一頭捲髮早已七零八落得不成樣子，臉上帶著幾條類似指甲抓出的細長傷痕，叉著腰怒視著對面。
對面的瘦猴男人鼻青臉腫，五官扭曲得爹媽可能都認不出來，指間卻還是緊緊地掐著幾根已經彎曲的細針，幾乎隨時就要暴起。
“火種的禁令，你們都忘了？”站在二人中間的男人冷冷地問道。
那一身藍黑色的制服，赫然便是守夜人身份的最好證明。
“駱指揮，我……”瘦猴男人聽到這話，全身猛地打了個寒戰，指間的細針瞬間散得不見了蹤影。
高壯女人扁了扁嘴，全身那層堅如磐石的外殼也悄然收起，縮了縮脖子裝起可憐來：“駱指揮，這是我和孫廣才的家事，情緒上頭一時失控而已。”
駱新的嘴角掛著譏誚的笑：“你的意思是，火種的禁令還要區分情緒？”
“我不是那個意思……”高壯女人的腰彎了下來，強行擠出個比哭也好看不了多少的諂媚笑容，“駱指揮，我認錯，認錯……”
瘦猴男人這會兒也顧不得那麼多，站到高壯女人的身邊，咧著嘴哀求起來：“駱指揮，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當個屁放了吧？”
駱新忽然笑了，抬手在鼻端揮了揮：“就連這話都有味道了。”
瘦猴男人大喜，對著駱新鞠了個大大的躬，拉起高壯女人的手就往人堆外走。
“太難聞了，我不喜歡。”駱新打了個響指。
瘦猴男人已經邁到一半的腳懸在了半空，臉色瞬間慘白。
在他的腳下，那條破敗得充滿裂縫的柏油馬路忽然變得一團混沌。
那混沌後透出的荒涼氣息，讓人忍不住全身發寒。
高壯女人的外殼從腳下倏然升起，卻在覆蓋了膝蓋之後就強行停了下來。
儘管有一隻淺灰色的手緊緊地扣住了她的腳腕，透骨的冰寒讓她緊咬的牙關都叩得噠噠作響，她也強行忍了又忍，沒有再作出任何反應。
“明智的選擇。”駱新挑眉，“吳眉、孫廣才，在火種內違規使用異能，扣除500積分。”
500積分不算是個小數目，可高壯女人和瘦猴男人都長長出了口氣，整個人變得鬆弛。
“都散了吧。”駱新施施然離開了，那團混沌卻並沒跟著他一同離去。
被那團混沌圍困在中間，高壯女人與瘦猴男人不得不繼續維持著狼狽的姿態。
十分鐘……
二十分鐘……
半個小時……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高壯女人的全身肉眼可見地灰敗下去，臉上幾乎要覆起一層淡淡的白霜。
瘦猴男人的一隻腳懸在空中，本來已經抖成篩子的身體反倒變得靜止。可仔細看去就會發現，幾條淺到肉眼幾乎難以察覺的灰色細線正勒著他的四肢，把他擺佈成了現在的這個姿態。
街坊們站在遠處，看著那團混沌，卻都欲言又止。
嗖。
就在兩人的呼吸幾乎快要停止的時候，那團混沌終於收縮成了小小的一團，暴射向了遠方。
街坊裡有人第一時間衝了上去，扶住了搖搖欲墜的高壯女人，將一團大大的青光按進她的後心裡。
維持不住平衡的瘦猴男人砰地倒在了地上，砸起的灰塵差點迷了街坊的眼。
街坊撇了撇嘴，從指尖揉出一團小小的青光彈到瘦猴男人身上。
過了約莫三五分鐘，高壯女人的鼻子里長長地吐出一道白氣，臉上這才重新有了淡淡的血色。
瘦猴男人倒在地上，也開始輕輕地哼唧起來。
“呵。”高壯女人用只有自己才能聽清的聲音嘟囔了一句，“守夜人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