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覺醒
“強哥，你快走，別管我了！”
鏡頭暗了又亮，剛剛那個笑著走遠的女生，忽然就變成了三十出頭的樣子。
她那原本烏黑的髮絲變得乾枯微黃，凌亂的髮絲斜過額頭，只有那雙大眼睛還是原來的模樣。
只不過這會兒，她的眼底盡是血絲。
身上的防護服開裂，周娜卻還沒放棄身後揹著的急救箱。
急救箱上的徽記閃了閃，赫然便是與宋一提供的身份牌上的徽記一模一樣。
影片前的唐銳鋒眼神緊了緊。這是已經發展出火種了嗎？
一身肌肉虯結的高大男人緊緊皺著眉，將周娜扛在肩頭，一瘸一拐地向前走著，任憑她如何掙扎也絲毫沒有要將她放下的意思。
男人的眉眼間依稀還能看出當年的瘦弱男生的樣子。
這兩個人，正是周娜和已經覺醒了機體強化異能的劉強。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灰塵四起，讓人看不清到底是什麼跟在後面。
周娜扭頭看了兩次，咬著牙使勁捶起劉強的胸口：“帶著我的話，咱們兩個都堅持不到回火種！”
劉強緊緊地抿著嘴，只當聽不見她的話，固執地向前跋涉著。
周娜氣急：“後面那個是B級的！”
“B級！”
“你聽見了沒！”
“要是讓它追上來，咱們倆都得死！”
劉強悶悶地嗯了一聲，回應卻依舊固執：“小盼不能沒有媽媽。”
周娜氣極反笑：“劉強，你就這麼想讓小盼變成孤兒嗎？”
“就快到了。”劉強的回應很快。
鏡頭前的荒野，依舊一片空曠，並沒有半點建築物的痕跡。
周娜咬了咬牙，右手悄悄往下挪了挪，食中二指塞進了口袋裡。
偷瞧了劉強一眼，見他並沒有發覺，周娜鬆了口氣，右手的動作更大了些。
深呼吸。
口袋裡一抹藍光閃亮又熄滅，像是在跟周娜一同呼吸。
青筋猛然從周娜的額頭暴起，豆大的汗滴瞬間從毛孔中擠了出來。
汗滴帶著淡淡的鮮血，引得劉強的鼻尖輕輕抽動了兩下。
扭頭看見周娜的神態，劉強的眼睛裡頓時像要冒出火來：“娜娜，你怎麼能！”
之前小盼出生的時候，關醫生順便也給周娜做了檢測。
她的基因鎖，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衝開的！
可藍光並不順著劉強的心意，反而閃得越來越快。
周娜全身的面板都鍍上了一層淡紅色的血膜，與藍光交相輝映著。
“強哥，小盼就交給你了。”藍光順著周娜的手指蜿蜒而上，停駐在她眉心的位置，很是有種妖異的美感。
她用盡全力探了探身子，將唇輕輕印在劉強的臉頰上：“認識你，是我這輩子最不後悔的事情。”
“娜娜，不要！”劉強忽然感覺心裡被掏空，整個人只剩下了殼子。
他想伸手去拉住周娜，可身體並不如他所願。或者說，自從有了異能之後，他就從來沒有像這次一樣，徹底失去對身體的控制。
“強哥，再見。”周娜的笑臉徹底消失在了劉強的視線裡。
黑暗在劉強的身周不斷旋轉，如同無底的黑洞，吞噬了他全部的力氣。
“娜娜！”滿頭都是冷汗，劉強騰地站了起來，頭頂梆地磕在了天花板上。
粉塵夾雜著碎石簌簌而下，劉強也顧不上處理那個牆洞，大步地向外走去。
這地方，他再熟悉不過了。
這正是火種的醫療隊駐地，當年的那堵爛牆，還是他親手重新修葺的。
“周娜呢？”不管認不認識，劉強一把抓住迎面走來的醫療隊員的雙肩。
“周娜……是探荒十七隊的吧？”醫療隊員想到今天剛看過的告示，眼底閃過一抹惋惜，指了指不遠處的辦公室：“裡面正在開會，說的就是這件事。”
劉強拔腿就跑，猛地推開了房門。
房間裡只有兩個人相對而坐。
滿頭花白的關醫生看到是劉強，惋惜的神色一閃而過，隨即別過了頭。
看到他的反應，劉強的眼睛頓時腥紅一片：“娜娜她……”
“周娜覺醒了空間系異能。”旁邊的男人右手有著兩根金屬手指，說話也沒帶什麼語氣，冷得像臺機器。
劉強蹭地躥到男人面前，像搖尾乞憐的狗一樣，半蹲著身子緊緊盯著男人：“娜娜覺醒了空間系？”
看到男人沒有否認，劉強臉上帶上了天真的期待神色，出口的話也變得小心翼翼：“空間系要逃的話……”
“她沒有逃。”男人當即打破了劉強的最後一點幻想，“剛剛覺醒的異能，只夠把一個人送回火種。”
劉強呆呆地僵在原地，彷彿沒有聽懂他說的話。
屋子裡靜得嚇人。
男人眼底的同情閃過，卻還是一板一眼地將之前就放在桌上的那張紙推到劉強面前。
儘管整個人都在抗拒，劉強還是下意識地瞥了過去。
只一眼，他整個人便硬得像塊石頭。
《探荒十七隊任務情況說明》
【新曆…年…月…日，探荒十七隊接到任務，前往座標XX,XX的區域。因意外出現多隻B級以上變異體，小隊遭遇不測，除副隊長劉強外，其餘7人全部犧牲。】
【以下為死者名單：】
【隊長王文山（火系）】
【醫療員周娜（空間系）】
劉強的目光停留在周娜的名字上，如有實質的目光幾乎要將那張紙燙出洞一般。
“任務沒有完成，沒有積分獎勵。”男人的話冷得像刀，一直往劉強的心上扎，“殉職的積分補償，會在三天內發放。”
說完，男人對著關醫生輕輕點了點頭，離開了房間。
見劉強依舊呆立著，關醫生悄悄後退了兩步：“劉強，節哀。”
節哀……
劉強瞬間像是被壓縮到了極限，整個人一下子炸開：“這不可能！”
既哀且怒的劉強一拳錘在桌子上，將那厚重的原木桌板敲得四下飛散。
“娜娜一定能回來！”
“她怎麼能擅自決定這件事！”
“憑什麼！”
關醫生抬手擋了一下，可細碎的木屑還是在他的眉骨上劃出一道深深的傷口，血迅速地爬過了眼角，又繼續向下滑去。
“劉強，想想小盼！”關醫生鎖著眉頭丟下了一句。
劉強的瘋狂忽然像是漏了孔的氣球。
他雙手抱著頭，緩緩跪倒在地：“是啊，娜娜說了，不能讓小盼變成孤兒……”
“可為什麼要留下我……”
“娜娜……我好想你……”
關醫生默默地看著劉強，長長地嘆了口氣。
劉強和周娜，從剛談戀愛開始，就一直在他眼皮底下晃來晃去。
領結婚證的時候，還請了他去做證婚人。
小盼出生，也是他抱出來交到劉強手裡的。
想到那個大眼睛的姑娘再也回不來了，關醫生的心裡也疼得厲害，比他眉骨的傷口更難受得多。
再次長嘆了一聲，關醫生走到劉強旁邊，在他肩上拍了拍：“小盼繼承了你們的天賦，娜娜留下的積分，你別亂花。”
“以後再多攢些積分，給小盼挑塊好晶核，覺醒個厲害點的異能。”
“想來娜娜也會同意的。”
……
螢幕徹底暗了下去。
宋一捏著眉心，卻捏不止流淚的衝動。
徐瑩瑩遞上一張紙巾，伸手摟了摟宋一。
“解散，十分鐘後繼續原來的任務。”唐銳鋒的話打破了營地裡的沉默。
模糊的眼瞥見唐銳鋒正要離開的背影，宋一吸了吸鼻子，小跑過去喊住了他：“唐參謀，還有些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