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先渡個劫
宋一揉著脹疼的太陽穴，快速消化著腦子裡多出來的東西。
無雙訣。
不僅僅是剛剛顧無雙展示的那一式落九天，而是從入門的呼吸吞納、冥想煉神，到元嬰的御劍心法，無所不包！
宋一有點懷疑，顧然秋是不是拿錯了東西，把無雙門的門主傳承直接打包塞進了自已的腦子裡！
可沒辦法，知識一旦進了腦子，想再完完整整地出來就有點困難了。
宋一嘆了口氣，一會出去之後只能跟顧然秋實話實說，好好商量商量吧。
只是這空間，該怎麼出去？
宋一面露難色地四處掃視。
她的眼前忽然一花。
等到視線恢復正常，她發現自已正坐在桌前，手裡捏著塊玉石。
只不過那塊玉石已經不再發熱，而是粗糙得像塊土坷垃。
不等宋一定睛細看，一陣輕風拂過，玉石瞬間風化為滿桌細沙。
隨著輕風而來的顧然秋帶著三分訝異和七分的正應如此：“果然是你。”
“師父，您來了。”宋一果斷起身，直視著顧然秋的眼睛，“方才我進了一個奇異的空間，在裡面得了……”
“祖師留給你的東西，你願意怎麼處理都好。”顧然秋擺擺手，打斷了她的話：“只是這件事，你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起。”
宋一不解地歪頭：“師父？”
顧然秋看向桌面上的細沙，眼底帶笑：“先前為師有句話騙了你。”
“去拜祖師像的時候，你說祖師回頭了。”
“無雙門為了等這一天，等了已近千年。”
“先祖留下了那幅畫像和這塊玉石，讓顧家人留意，若是有人能引得祖師回頭，便把這塊玉石交給那個人。”
“這塊玉石，為師從小就帶在身邊。方才將它交到你手上，確實有些捨不得。”顧然秋笑了笑，皺紋裡都帶著釋然，“只不過剛剛看到這玉化沙，為師倒是突然明白了些開與執的道理。”
“宋一，你先在這裡等等。”
顧然秋不知從哪裡抽出一柄水光凜然的長劍：“為師先去渡個劫，回來再跟你細說。”
眼見著顧然秋嗖地消失，宋一連忙跑出屋外。
深藍色的天幕當中，忽地凝聚起了漫天烏雲，將點點星光遮蔽其後。
白髮白袍的顧然秋腳踏長劍，朝著烏雲最濃處衝去。
周遭的峰頭，浮現出了幾個人影，正是朱庚和鄭夢竹那幾位無雙門長老。
幾人手上動作迅捷如風，一個巨大無比的肥皂泡般的光幕剎時將幾個峰頭都包裹了進去。
“防護法陣已成，各弟子就地靜坐觀摩，吾等長老為門主護法！”朱庚的聲音在肥皂泡裡不斷迴盪。
雲越來越厚了，粘稠得像是水銀般就要滴落。
幾點銀絲在烏雲中鑽來鑽去，顯然是在凝聚力量。
宋一舔舔發乾的嘴唇，死死盯著天上的顧然秋。
透過肥皂泡看去，顧然秋的身形像是被放大了幾倍，一舉一動都倍加明顯。
此時的她，正腳踏著虛空靜靜佇立。
凌厲的風從她的身上刮過，白髮和白袍隨風飄蕩。
她卻只是默默提著劍，閉著眼，似乎在思索什麼。
天空中的劫雲突然劇烈地滾動起來，銀絲匯聚成濃密的光團，在雲中時隱時現。
風突然停了。
轟！
劫雲正中的一個光團倏然炸裂開來，朝著顧然秋直劈而下。
“放肆！”
顧然秋的眼睛猛地睜開，嚴厲地瞪著那道閃電。
她手中的劍化作一道淡金色的流光，迎向雷霆。
劍光與閃電在空中碰撞，火光四濺！
無形的閃電仿若有了實體，竟被那劍光從正中劈成兩半！
罡風震得不遠處的劫雲向外飛散，竟隱隱透出了高空中的星辰。
法陣裡的弟子們情不自禁地歡呼起來：“門主威武！”
宋一也輕輕地揮了揮拳，眉頭卻還是緊鎖著。
看天上的濃雲，師父的雷劫恐怕沒那麼快結束……
濃雲之下，長劍清亮地嗡鳴了一聲。
它像邀功似的，靈巧地劃了條弧線，飛回了顧然秋的手裡。
顧然秋輕輕撫摸著劍身：“別急，這才剛開始。”
話音未落，天穹上的劫雲隆隆地滾動著，醞釀著無數更大的光團。
兩個光團如同雙胞胎，一左一右朝著顧然秋夾擊而來！
“去吧！”
顧然秋並指一揮，長劍激動地震顫了下，朝著其中一個光球激飛而去。
化作雷霆的光球還來不及發威，便被劈散化為虛無。
而另一道雷霆，已經將顧然秋的臉龐照得通亮！
“門主！”
“師妹小心！”
“師父！”
法陣裡的眾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天空中的顧然秋反倒笑了出來。
她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另一柄通體赤紅的長劍！
金黃色的細線在那柄長劍的劍身上不斷流轉，像是藤蔓纏繞著樹幹。
宋一定睛看去，那金黃色的細線，竟是條由無數細小符文織就的鎖鏈。
莫非，這並不是長劍的劍光，反倒是對它的剋制？
那柄長劍甫一露面，便彷彿有著自已的想法，不斷地掙扎著，要從顧然秋的手裡飛脫開去！
它拼命地斬擊著，無數道劍氣交錯。
那縱橫的劍氣全無章法，竟有不少劍氣直接斬擊在防護法陣上。
叮！當！
法陣不斷閃爍，將那充滿破壞性的劍氣盡數擋了下來。
可就算是隔著法陣，宋一也感覺到一陣心悸。
那柄劍竟然暴烈如斯！
顧然秋卻笑得和煦：“磨了七十六年仍未竟全功，今日剛好借天雷之力，將你的暴戾徹底洗去。”
雷霆已然降臨到顧然秋的頭頂。
顧然秋飄飛的白髮被雷電吸引，竟根根豎立起來。
她暴喝一聲，靈力運轉，強行將那暴動的長劍壓制下去。
而她的身形，也同時化作了一道讓人根本看不清楚的白影！
紅意纏繞其間，像是給白影添了抹傷痕，卻又讓那白影多了分生氣。
“看好了！”顧然秋的傳音鑽進每個無雙門弟子的耳朵裡，讓人心神微凜。
顧然秋手中的長劍，驀然化作萬千劍影，與那道雷霆不斷碰撞。
像是匠人手持鑿子，毫不留情地將石頭上那些多餘的部分斫去。
雷霆變得越來越細小，光芒卻越發刺眼。
“疾！”
顧然秋左手的印訣扣在雷霆之上。
雷霆毫無還手之力，被顧然秋牽引著，朝著她右手的紅劍覆去。
紅劍徒勞地掙扎了幾下，隨後被雷霆吞沒。
一聲像極了慘叫的嗡鳴從雷霆中傳出。
雷霆爆出一團白光，徹底消散不見。
而那柄紅劍，也靜靜地懸停在顧然秋的面前，再無半分抗拒。
顧然秋充滿威嚴的聲音重新響起：“此劍乃是當年血手劍魔屠殺嵐州人族所用之劍，於七十六年前意外為我所得。為免此劍為害，我親手將它封在身邊磨滅戾氣。今日，此劍終於得以恢復真面目！”
看著血劍被處理好，遠處的那柄長劍歡鳴一聲，朝著顧然秋飛射而來。
而峰頂剛要歡呼的眾人，忽然像是被卡住了脖子，發出了尖利的叫聲！
“門主小心！”
“怎麼可能？！”
“居然是紫霄雷！”
說時遲那時快，無數道深紫色的雷霆，朝著顧然秋的背後砸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