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梨子
江攬月隨手拿起一個揹簍上了山。
這山上遍地雜草叢生，想來是鮮少有人上來。
畢竟是深山老林，有猛獸也說不準，自然沒人上趕著來送命。
很快她便在山腰處發現了一大片梨林。
梨樹不高，但枝幹粗壯，葉子碧綠，看上去頗具觀賞價值。
那樹幹上掛滿了飽滿的梨子，好似正向她招手一般。
江攬月欣喜不已，直奔而去。
她抬手摘下了梨子，仔細用袖子擦拭了一番，這才拿到嘴邊品嚐。
一口下去，果肉香甜，帶著清涼甘醇，讓她忍不住連續咬了兩三個。
這梨子比她以往吃過的梨汁味濃郁，甜度適宜。
她摘了一揹簍，雖說有些可惜，但梨子不易儲存，多了怕是會壞掉，這才罷休。
她揹著一大籮筐下山，老遠就聽見了方家傳來的噩耗聲音。
“到底是哪個殺千刀的小賊，居然給我們家偷個底朝天啊！我還活不活了！”陳氏的嚎啕大哭響徹整座村莊。
“哎呀！我屋子裡怎麼也空了？！我的銀子啊！”又傳來張氏暴跳如雷的聲音，聽上去極其淒厲憤怒。
“這賊真不是東西啊！居然連被褥也沒留下一條？！”
“偷了這麼多東西，怎麼會一點動靜也沒有？！你們耳朵都是聾的嗎？！”
方家人此時都是一個頭兩個大，而此時那個“小賊”正揹著一揹簍的梨子幸災樂禍呢。
……
“我回來了！”
江攬月拍了拍門叫道。
屋內，三個小娃娃都嚇了一跳。
方君澤急忙跑過來開門。
“小妹醒了！”他欣喜道。
“是嗎？我去看看。”江攬月聽著也覺得興奮不已，連忙放下揹簍邁步進屋。
方君澤將門關好跟在江攬月身後。
一進屋，就見方雲錦躺在炕上，一雙大眼睛水靈靈的四處張望，看著就討喜。
見江攬月走了進來，立馬咧開嘴笑了。
“母親。”她糯糯喊道。
江攬月頓了頓腳步，這孩子都沒叫過原主母親，今日轉性兒了？
但是，你別說，你還真別說。
這無痛當媽，有這麼水靈靈的一個娃的感覺，還有點小爽。
“可喝過藥了？”江攬月摸了摸方雲錦的額頭，此時已經不燙了。
方君澤搶先回答：“喂小妹喝過了。”
江攬月點了點頭：“我從山上摘了些梨，一會兒給你們煮梨子水喝。”
說著，她指了指院子裡揹簍的梨子。
方君澤一看，頓時激動萬分。
從江攬月剛進來他就看見了，江攬月背了滿滿一大筐果子，還散發著一股清香。
他雖從未吃過梨子，但卻在方家聽說過。
在方家的時候，這種名叫梨子的東西可只有二房的方南曹才可以吃，他們是見也沒見過的。
而且，聽說梨子特別甜。
他嚥了咽口水，又搖了搖頭拉住江攬月：“我們不吃，你拿去換錢吧……可以買好多粗麵饅頭了。”
都說窮人家的孩子當家早，但江攬月也是第一次見這麼懂事的。
怕是除了那鍋粥和雞蛋，這幾個孩子吃的最好的東西便是粗麵饅頭了。
“吃什麼粗麵饅頭？你們若是真想吃饅頭，那也是吃白麵饅頭，我還養不起你們四個崽子不成？”江攬月說著又指向院子裡的揹簍。
“一顆梨子三文錢，你自已去數數那有多少顆。”
“也就是隻有一個揹簍，不然山上一大片梨子我都揹回來了。”
方君澤瞪圓了眼睛看著江攬月，半晌沒反應過來。
一個肉包也要三文錢呢，這一顆梨子居然能抵一個肉包？
“我……我也可以去摘！”他說道，神色堅定。
這話一出，就惹得江攬月失笑。
就他那個小身板，六歲看著跟四歲的孩子都沒分別，別說是去背一揹簍的梨子，怕是爬上山也要累的氣喘吁吁。
她這具身體也實在是弱，若不是她有著驚人的意志力，只怕是沒爬多久山就要放棄了。
“行了，明兒你跟我去鎮上一趟，昱承和如珩就在家中照顧雲錦，你們可有異議？”江攬月問道。
方昱承和方如珩相互對視一眼，皆露出歡喜的神色來。
他們都很喜歡雲錦，巴不得一直待在她身邊。
雖然也對鎮上好奇，但還是小妹更重要。
方君澤猶豫了一瞬也跟著點點頭。
江攬月今日也算是累的夠嗆，早早的就做了晚飯，又煮了一鍋梨子水，一家人吃了也就都睡下了。
她和四個孩子一同睡在炕上，身下墊的是厚厚的乾草，身上搭著的是從大房和三房那裡順來的被褥。
江攬月睡得並不安穩，雖說以前出任務的時候也在冰天雪地裡睡過，但到底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現在再讓她在這種艱苦的環境中入睡，多少是有些不習慣的。
……
翌日，她一大早就醒了過來。
也許是因為前世的習慣，她的生物鐘一向很準時。
江攬月睜開眼坐了起來，外面的太陽尚未升起，朦朧間透過破舊的窗欞灑進一束陽光。
她伸展身軀，舒展筋骨。
昨夜她一夜沒睡好，翻來覆去的烙餅似的折騰，這倒讓她有些頭昏腦悶，渾身痠痛。
江攬月伸手揉揉眉頭，這身體太差了。
“母親。”身旁突然響起低喚，江攬月扭頭，方雲錦在被褥裡伸出小手拉扯著她的衣衫，小臉上帶著朦朧睡意。
“別怕，你可以再睡會兒，我去做飯。”江攬月柔聲道。
方雲錦眨了眨眼，鬆開江攬月的衣襟鑽進了被褥，閉上了眼。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夢，但母親對她真的好溫暖。
江攬月披上外衫，穿戴整齊後走出了屋子。
現在已經是孟秋之時，早起的鳥兒嘰嘰喳喳鳴唱，遠處隱約可以聽見村子裡傳來的犬吠，顯得寧靜祥和。
江攬月深吸一口氣，抬起胳膊伸了個懶腰，隨後打了個哈欠往灶房走去。
這樣的日子，還是挺愜意的。
她走到灶房的角落裡，那裡堆積著幾捆柴火，也是順帶從方家順出來的。
她蹲下來將幾塊柴火撿起丟進灶臺下的爐子，頓時燒的通紅。
她擦了擦鍋裡，從空間中將牛奶倒入鍋中熱了一熱，又下鍋了十個雞蛋，還煮了一鍋熱騰騰的粥放在另一個鍋裡。
等她端著碗回屋子裡的時候，四個孩子已經圍坐在桌子前等著她。
“母親。”方雲錦乖巧叫道，目光緊盯著她手中的碗，喉嚨不斷吞嚥。
“一人兩個雞蛋，一碗水。鍋裡有粥，想吃的自已去盛。”江攬月說道。
說罷，她就把手裡的碗遞了過去。
方雲錦愣愣的看著碗，遲疑著不敢接。
有雞蛋可以吃，一吃就是兩個……還有粥可以喝？
還有這水，散發著濃濃的香味，讓她忍不住的嚥唾沫。
這是她做夢也不敢想的事情。
她搖了搖頭，伸手狠狠的在臉上揪了一把，直到感覺到疼這才住手。
“好痛……”她捂著臉輕呼。
江攬月嚇了一跳，連忙捧著方雲錦的臉左右檢視。
還好只是有些紅，也不知道這孩子使了多大的力氣。
“母親……”方雲錦怯怯的看著她，小嘴微抿。
她是真的高興啊。
她不是在做夢，面前這個溫暖的母親也是真的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