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送礦

江無塵從恭王府離開後，命車伕直接將馬車開往慕家去。

車穩穩停在慕家大門，江無塵一個躍身從馬車上跳下，接著匆匆進門來尋慕枝意。

慕枝意正在花廳喝茶，釉色飄花茶杯掀開，上好的西山白露暈出一抹霧氣，慕枝意抬眼，透過若隱若現的霧氣看到由小廝引進門來的江無塵。

他最近來得倒是勤。

“慕小姐，有樁生意想同你談談。”江無塵作揖，臉上是別樣的嚴肅認真。

慕枝意不否認，江無塵這個人一提起生意來，是十分上心認真的。

不過……

她將茶碗擱下，碗底叩上木桌發出一聲清脆的‘鐺’，打破了花廳的寧靜。

“恭王已同我江家談妥了銀礦生意，想要承接下我們江家的銀礦。”江無塵接過春桃奉上的茶，接著道：

“他知你我兩家是世交，因此託我來傳話，若你願意，京郊鐵礦的生意可與他合作。”

慕枝意聽罷一愣，染著鳳仙花的左手指甲無意劃過右手，勾出淡淡的一痕。

恭王已經佈局到這一步了嗎？

明面上打著合作礦產的生意，私底下卻是屯兵練武打造武器。

然後再想方設法直接逼宮奪位！

見慕枝意不答話，江無塵極有耐心地開口：

“慕小姐，將鐵礦交到恭王手中，對你們慕家，百利而無一害。”

慕枝意在心底冷哼了一聲，眸光幽幽轉到江無塵臉上。

在看見那張俊逸的臉時，腦中驀地好似被根針紮了一觸，一些久遠的回憶也慢慢浮現出來。

自十一歲開始，慕枝意每個月都要給江無塵寫封信。

只是從未收到一封回信。

十五歲那年，她終於等到了江無塵的回信。

沒成想，信上不過寥寥幾字，大意便是恭王和江家有合作，想要徹底攬下江南的紡織行業，希望慕家紡織能主動退出江南。

生意場上，不講情面。

這是母親教她的第一課。

只是最後，她仍是撤走慕家在江南的所有店鋪，將那些份額拱手都讓給江無塵。

僅僅只因為信末尾最後一句：無塵敬盼。

因為這四個字，她將母親的諄諄教誨拋之腦後。

慕枝意摩挲著茶蓋，緩緩一笑：

“江公子，只怕這事，行不通。”

行不通？江無塵溫和的面上微微有點不好看：

“慕小姐，是條件不滿意嗎？或許……”

江無塵後面的話未說完，慕枝意便抬手止住：

“不是條件的問題。”

單純就是她看不慣你和恭王罷了。

江無塵顯然沒預料到慕枝意會直截了當地拒絕他，畢竟以往在生意方面，只要江無塵有任何要求，慕枝意都會盡量滿足。

思緒轉到這裡，江無塵先是一愣，接著又嘆了口氣，握住椅把的雙手亦無力攤開。

那時還沒退婚，慕枝意對他也沒這麼冷淡。

但不知為何，他打心底裡仍想繼續爭取：

“慕家不與王爺合作，只怕後面，保不住這皇商的身份了。”

聽到這裡，慕枝意一改剛才的冷淡，端起茶碗細細品味，掩藏在茶碗下的嘴角勾了起來。

江無塵倒是給她提供了好思路。

她這段時間一直煩惱京郊鐵礦該如何處理，這鐵礦始終是在李氏名下，賺的錢也都嘩啦啦流入李氏的口袋，流不到慕枝意頭上。

既然如此，倒不如……按著江無塵說得去做。

“好，我會和王爺合作的。”

江無塵聞言大喜，他就知道再多說幾句會有用的。

——

“什麼？慕枝意將鐵礦送給靖王裴淮之了？”

李氏聽了丫鬟來報，直接從椅子上癱了下去。

“沒送，是租，租給靖王。”丫鬟強調著，務必保證傳話的正確性。

小姐倒是想送，可惜鐵礦原主還是李氏，小姐只能捧著印章含淚替李氏簽下租約。

慕武龍氣得一拍大腿：“一年只收一兩銀子的租金，這不是送是什麼？”

他每天喝的茶都不止一兩一杯！

他鬚髮亂顫，平日渾濁無神的雙眼此時瞪得又圓又大。

丫鬟想到慕枝意特意叮囑的，別讓兩個老人氣死過去，於是開口解釋：

“小姐是為咱們慕家著想，江無塵已經和恭王合作了，慕家若不找個靠山，以後哪還有什麼潑天富貴輪到咱們家呀？”

李氏抱著椅子把癱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找靠山也不能拿我的下蛋母雞去啊……”

天知道她騙了多久才從慕枝意手中騙來這鐵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