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
仍是沒有任何動靜。
女帝本還想敲一敲,沒曾想身旁李長觀竟突然伸手,直接推開了大門。
嘎吱——
老舊大門發出刺耳的聲響,被直接開啟。
女帝本覺得若是房中有人在住,這樣不太禮貌,可她實在好奇,壓制不住那顆好奇的心。
於是迫不及待的一步跨了進去,赤紅色美眸轉動,打量著這處庭院。
院子裡很乾淨,只有片片落葉,依稀記得,兒時經常教青禾姐姐作畫寫字的那處涼亭,別無二樣。
她也確定了,這裡定有人居住,不然不會如此整潔。
停頓片刻,女帝似乎是下定決心,甜美的嗓音,朝著屋內開口喊道。
“有人嗎?”
“有人嗎?……”
無人應答。
這時李長觀才緩緩走近,到了女帝身邊,有些不正經的笑了笑。
“看來是沒人,那正好,小妹,我二人便在這裡住下吧。”
聽得他的話,女帝不禁鼓起嘴巴,上前伸出玉手,輕輕掐了掐李長觀胳膊上的肉。
“二~哥~”
“我們搬走後房子便抵押給了縣令,如今有人居住,我們擅自進來就已經很不禮貌了…”
說著說著,女帝原本鼓著的嘴巴撅起,甜美的嗓音帶有一絲怪罪。
“虧二哥你能說出這樣的話!”
李長觀倒是不以為然,罕見的挑了挑眉頭,微笑著一臉認真道。
“我可是岐王,在這住個幾天而已,房子現今的主人,難道會不樂意?”
女帝輕輕嘆了口氣。
“二哥~這裡可不在岐國境內。”
“況且就算是在岐國,身為君王,也不能胡亂闖別人家房子啊。”
看著一本正經的女帝,李長觀扶額苦笑。
片刻後從身後將女帝嬌小的身子緊緊摟入懷裡,撥開芳香的秀髮,在她耳畔喃喃細語。
“小妹什麼都好,就是太正經了。”
“已不在岐國皇宮,小妹,何不……放縱些時日?”
女帝故作矜持,輕飄飄的抗拒,一點沒用。
“二哥你快放開~萬一有人回來了怎麼辦?……”
李長觀呵呵一笑,鬆開了強壯有力的兩隻臂膀,旋即朝著女帝揮了揮手,轉頭朝著門外走去。
“不逗你了。”
“我去問一問鄰居街坊,若是能找到房子現今的主人,再與他商議商議,讓我二人在此住些日子。”
“小妹,便在這裡等一等吧。”
女帝乖巧點頭。
“二哥,快去快回……”
一句話沒說完,便不見李長觀的身影。
她盯著門口,看著李長觀離去的背影,傻傻愣神。
空蕩蕩的房間裡,只剩自己一個人,不知從何而起一股落寞的感覺。
片刻後,女帝搖搖頭,似乎是想要甩開那種感覺,抬腿走向那處涼亭。
如願以償坐在這裡後,也只是一動不動,放空發呆。
………
縣中客棧雅間。
只有一個瞎子空坐獨飲,隱隱散發出強大的氣場,不怒自威。
只眨眼間,他身旁憑空出現一位將近五十歲的男子。
那男子半頭白髮,暮色初現,極為恭敬的跪在李長觀身旁。
“岐王!”
李長觀緩緩放下酒杯,攤開一隻手指向對面,示意他坐下。
男人猛的一驚,但看了看李長觀認真的神色,也沒敢多說,乖乖坐在了李長觀對面。
二人開始談話。
在李長觀說到某些事情時,男子瞳孔地震,握著酒杯的那隻手,止不住的顫抖。
好像是在擔心什麼,在……害怕什麼。
“好了。”
李長觀突然話鋒一轉,問道。
“所以,告訴本王,你的選擇是什麼?”
男人恐懼不安的目光看向李長觀,“岐王大人…我…我………”
他的嘴唇也因恐懼開始發抖,已然口齒不清。
李長觀一臉無所謂,俊逸的面龐,但也凌厲不改。
“無妨,你空守此間這些年,選擇什麼,本王都會答應於你的。”
男人思想鬥爭片刻,眼神突然變得堅毅,似乎是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
他猛的咬牙,“撲通!”一下再次跪在了李長觀面前,近乎是哀求的聲音,也難逃顫抖。
“岐王大人!”
“我想要我的女兒……脫離幻音坊!”
男人聲音剛落下,李長觀明顯停頓了一下。
片刻後,他站起身來走向男人,停在男人身前旋即再次發問。
“你以至暮年,雖有一身本事,但在江湖市井中,帶著你女兒顛沛流離,苦,不可避免。”
“而你女兒留在幻音坊,縱使武功稀疏平常,本王也會將她官職升至侍女統領,只低聖姬一頭。”
“至於俸祿,本王可讓她與聖姬同樣,你父女二人便都待在岐國,讓你女兒拿著花不完的俸祿養著遲暮的你,不是更好嗎?”
男人熱淚盈眶,始終不敢抬頭看李長觀一眼,畢竟現在自己所說的話,是為不忠之言。
“多謝岐王大人!”
“可岐王大人,小人,恐怕要辜負您的好意了。”
“小人只想同我女兒一起,安安穩穩的過著平凡的生活,哪怕只有萬一的機率,我也不想她出事……”
說道這裡,他似乎更沒了底氣。
“況且…岐王大人,您方才說了。”
“岐國…要不太平了……”
沉默片刻,李長觀嘆了口氣。
“你可曾換位思考過,若是你女兒在此,她會怎麼選?”
“幻音坊的孩子們對岐國的感情,這些年來本王一直看在眼裡。”
“那些待遇有或沒有,你女兒,恐怕都不願脫離幻音坊。”
還沒等男人開口,李長觀扔給他一枚令牌,立刻又道。
“去吧,本王答應你。”
“國庫充盈,與你女兒臨走前,多帶些盤纏,想要什麼,便與梵音天說。”
“堂堂一國,還不至於兩個人都養不起。”
話音才落,李長觀消失在雅間。
只留一枚令牌,與熱淚盈眶的男人。
“謝!岐王大人!”
“我只要我的女兒,就夠了……”
………
李長觀獨自走在回家的小路,背向夕陽。
他突然停下,回頭直直盯著太陽,瞎了的雙眼,早已經再不畏懼陽光。
片刻後,他長長的嘆了口氣。
失神感概。
“安穩平淡的日子,實屬難得。”
“最後寧靜的這些時日,便……”
“最後享受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