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房門開啟,一白髯老者面色沉重,緩緩走出。

幾人爭先恐後的圍上去,宋文遠首當其衝到他跟前,著急問道:

“大夫!我妹妹怎麼樣?她得的是什麼疾病?”

老者看著他,搖頭嘆氣道:

“四肢百骸血不容筋,頭部攢竹穴,風池穴,以及身體各個穴位,皆是血液空虛,整體脈絡更是雜亂無比,氣力虛浮,無力支撐身軀。”

“這,是絕症啊!青禾姑娘,恐時日無多!”

一段話,彷彿晴天霹靂,宋文遠再也冷靜不下來,兩步竄進屋中,看著躺在床上的少女,目光顫動。

床上的少女臉白的可怕,不斷滲出點點汗水,難受的表情如同在火海中掙扎,雙眼緊閉,她聽到屋內的動靜想要睜眼,可是沒想到,自己竟連睜眼的力氣也沒有了。

宋文遠一時覺得神情恍惚,眼前忽明忽暗,他吃力的半蹲在少女床前,可不知怎的視線模糊,如此近的距離,竟是無論如何都看不清楚少女的模樣。

他想去摸少女的臉,可又不敢,床上的少女彷彿一碰就碎。

人就在眼前,可自己什麼都做不了,這種無力感就像只鑽心蠱蟲,毫不留情的撕咬他的心臟。

宋文遠只得把視線移到一旁的降臣,顫聲道:“降臣姑娘,絕症…你是否能治?”

降臣臉色罕見的變成嚴肅,仍在打量著少女。

沉默片刻,降臣竟然笑了起來,“當然能。”

宋文遠還沒來得及高興,降臣又立馬指向床上的少女,說道:

“但是,我要帶她走。”

她的神情變得異常的嚴肅認真,彷彿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宋文遠愣住了。

降臣帶走青禾?

不管她想做什麼,青禾在她手裡不一定安全,萬一她要拿青禾做研究怎麼辦?

怪我沒用!現在不答應她,青禾這副模樣,又能活多久……

宋文遠抱拳作揖,深深地鞠了一個躬,“降臣姑娘,我妹妹就拜託你了!”

降臣嘴角露出一抹不易覺察的笑,“我還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情。”

“降臣姑娘但說無妨。”

“等我下次找到你,你必須超越大天位,內力臻至化境,併為我做一件事情。”

“好。”宋文遠一口答應下來。

說罷,降臣玉手一揮解開袖口粉色布條,只見那布條如同富有生命力一般飛向床上,將床上的青禾抬起,在被緊緊包裹之前,青禾的嘴巴動了動,聽覺敏銳的宋文遠似乎聽見,她隱隱喚了一聲“哥哥。”

布條包裹著青禾飄在半空中,隨著降臣的意念而動,宋文遠的視線盯著布帶,已然移不開。

降臣越過宋文遠出了門,在一眾人迷茫的神色中,她緩緩回頭說道:

“十年內…哦不,二十年內,不要來找我,不要去找你妹妹。”

聽後,宋文遠看著她的背影,卻說不出來話。

“你要帶青禾姐姐去哪?”宋青青話語中帶著哭腔,實在惹人憐愛。

“去哪裡呢~反正,是去救她。”

宋文通見宋文遠沒有阻止,自己便也選擇相信。

話音剛落,降臣一躍而起,化作一道粉虹而去。

宋文遠愣在那裡,看向門外,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宋文通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那個姑娘,我雖不認識,但你選擇了相信那個姑娘不是嗎?”

“既然你相信,我也相信,青禾姑娘一定會好起來的,青禾姑娘還年輕,你我也都還年輕,二十年而已,等又何妨?”

“現在你可萬萬不得懈怠練武,不然二十年後碰到那個姑娘,你怎麼要人?”

現在的宋文通,一點沒有岐王時的霸氣威嚴,反而是個熱心,熱血的少年郎。

宋文遠點點頭,“嗯,我明白…”

宋文通想讓他一個人靜一靜,於是最後說了一句:“文遠,博野軍不至一月便要來了,你好好準備。”

說罷,他帶著一臉擔心的宋青青離開了庭院。

……

日入酉時。

“轟隆隆!”

雷聲滾滾,大雨傾盆而下,折斷了花,淹死了草。

屋內擺滿酒罈,充斥著刺鼻的酒精味,宋文遠坐在冰涼地面,大醉一場。

嘎吱~

屋門開啟,一渾身溼透的白衣少女,緩緩走進。

少女徑直走到宋文遠跟前,彎腰坐下。

“老太婆醫術好的很,你妹妹不會有事。”少女說道。

宋文遠通紅的臉龐憂愁不改,點了點頭,“我知道。”

“額馬上就要走了。”少女又說。

宋文遠還是點頭,“我知道。”

“額要去的地方很遠,也許十年,二十年

也許……額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了。”

宋文遠不動聲色,端起酒罈子喝了一大口酒,沉默片刻,勉強吐出了幾個字:“我知道…”

少女兩腿彎曲,用手臂緊緊抱著,看不見她腿上是否還纏有紅帶,她視線看向別處,問道:

“你有捨不得嗎?”

婉轉的聲音縈繞在耳畔,宋文遠鼻子一酸,竟突然說不出話來。

只有片刻,沒等宋文遠回答,少女突然換了個問題:

“你要去參軍,是嗎?”

宋文遠遲遲點頭,“會。”

屋內安靜了一會,沒人說話。

少女站起身拍拍屁股,幾步走到屋子門口,到了門口,她不回頭,說道:“就今天一天,以後,少喝點酒。”

“別死在戰場上,殘了都沒關係,瞎了,你就記住我的聲音,聾了,你就記住我的樣子,腿斷了,你就回到家裡等。

也許,我們還會遇見,也許……我會回來找你。”

好聽的聲音,怎麼會越發的,愈發的,變得顫抖。

少女不敢回頭,勉強故作鎮定道:

“我問你,你記沒記住我的樣子,記沒記住我的聲音?”

宋文遠迷茫看著她的背影,怎麼這個少女,就那麼堅強?

他張開嘴巴,使勁擠出一個“嗯”字。

聽完,少女跨過門檻,一步,兩步,走了出去。

走了幾十步,到了大門口外,她終於回頭去看那個屋子。

少女整個身子,整張俏臉都被淋的溼透,她用力咬住嘴唇,近乎破碎的目光盯著屋子許久,艱難張開那張有些抽搐的嘴巴。

“你要,平安。”

少女消失在雨中。

宋文遠再也忍不住了,他端起酒罈子發瘋似的往嘴巴里灌酒,咕咚咕咚,咕咚咕咚。

原本香甜的酒,卻愈發的,愈發的變的苦鹹,酒罈子端的太高,全都灑在了臉上。

低頭控水,從臉上,嘴角,眼角,落到地面的,是雨也是酒。

如注滂沱的大雨啊,請您慢些下,有個故作堅強的傻姑娘,腿上還帶有傷。

穿過曠野的風兒啊,請您別催她,我心愛的姑娘要去遠方,一路難免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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