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鎮中。
二人一前一後的走著,相距約莫七尺距離,距離剛好,不遠不近。
朝街道看去,零零散散還有一些人,商鋪,地攤也大多還在營業。
不知是哪條巷子搭起了戲臺子,“嘭!”的一聲銅鑼響,傳來一陣“咿咿呀呀”的戲曲聲,街道也不算冷清,吆喝聲、叫賣聲被徐徐涼風吹散,只聽得一陣喧囂。
走著走著,宋文遠目光被吸引,停在一處糖葫蘆鋪子前,螢勾多走了幾步才遲遲發覺有些不對勁,她猛的一回頭,後邊已然沒了宋文遠的身影。
螢勾傻傻愣在原地,神色中略微透露出久違的慌張,扭頭掃視,左邊,右邊,還是沒有,少女心中多疑,生出難過。
他丟下額走了嗎?
他騙額嗎?
其實他根本沒想跟額道歉,得是在捉弄額?
也對,本就是額的錯,他不需要道歉……
與其原地愣神,把事情往不好的地方想,不如回頭,再走幾步。
顯然螢勾沒有意識到,仍舊愣在原地,只不過這次心中沒有生出絲毫生氣憤怒,漂亮的臉蛋卻是愈發變得委屈。
不過片刻,宋文遠從拐角處轉彎,左顧右盼看到了螢勾,徑直朝她走來,他的身影實在是太高大,太英俊,他的模樣實在是太特別,縱使在人山人海中也能一眼認出,莫說這小小街道寥寥數人,螢勾一眼看到了他,這時她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雙腿,鬼使神差般向他跑去。
七尺距離,兩人默契的都停下腳步,面對面站著。
宋文遠右手舉著糖葫蘆,見螢勾神色舉止奇怪,沒有第一時間遞給她,而是脫口一句:“你…怎麼了?”
螢勾抬頭看著他的臉,她的神色也從委屈轉變為點點的喜悅,最後,再變為氣憤,許久,她不作答,而是生氣的質問道:
“你弄啥去了?”
宋文遠一愣,不知她怎麼又生氣了,但看著面前的姑娘,自己卻絲毫提不起氣,只是抬起右手把糖葫蘆遞給螢勾,輕聲解釋道:
“我買了糖葫蘆,給你。”
螢勾看著他的手遲鈍片刻,而後向前一步,一把抓過糖葫蘆而後轉身,“幼稚的很!”
她轉身之後,卻是莞爾一笑。
二人就這樣站著,無人說話,安靜的出奇,一時之間氣氛竟有些尷尬。
螢勾一隻手攥緊糖葫蘆,一隻手捏緊裙襬,扭捏許久,她又緩緩轉過身,想要看著眼前人,卻又止不住眼神躲閃。
宋文遠有些擔心,兩步走到她跟前,關心道:“螢勾,你怎麼了?身子不舒服嗎?”
螢勾不看他,歪過腦袋看向一旁,“對不起,今兒,是額滴錯……”
宋文遠有些不可置信,這個要強的姑娘竟也會道歉?
聽她嬌滴滴的道歉聲,宋文遠心中癢癢的,戲謔笑道:“你也知道?”
螢勾瞪了他一眼,自知理虧,也一點沒有生氣,她抬起手把糖葫蘆放於嘴邊,張開嘴巴吐出粉嫩的小舌頭,輕輕舔舐。
天色已暗,幽靜的小鎮四處掌燈,還算亮堂。
兩人並排而行,走在空蕩街道。
螢勾突然停下,拽著身邊人的衣角,開口道:“宋文遠,額餓了。”
宋文遠也停下腳步,回眸問道:“你想吃什麼?”
“額要吃肉。”
“好,走吧。”猝不及防間,宋文遠牽起放在他衣角的一隻小手,螢勾一時晃神,被牽住手後不知所措,只傻傻盯著他,乖乖跟在他身旁。
………
買了菜,買了魚肉,買了酒,宋文遠雙手提著,又是同螢勾並排走著,走在回去的路上。
螢勾時不時用餘光瞥向宋文遠,面色凝重,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
“宋文遠,額問你,今兒明明是額的錯,你為啥子要找額道歉?”
“還有,你為啥子,對額那麼好?”
宋文遠微微低下頭思考,而後回道:
“本來沒想和你道歉,想和你講道理,但聽你哭的稀里嘩啦的,我覺得這時候,是萬萬不能再講道理了,畢竟你又不是個無惡不作的惡人,只是個,嗯…比較傻的姑娘而已。”
“今日初相識,到此,你我也算是朋友了,對朋友好一些,應該的。”
聽完螢勾竟破天荒的臉紅了,她緊緊盯著宋文遠的眼睛,惱羞成怒道:
“壞慫!你偷看額!不然你咋曉得額哭?”
“還有,你說額瓜,你才瓜!”
面對她突如其來的發脾氣,宋文遠仍舊心平氣和的解釋。
“我可沒偷看,我耳朵好的很,隔了老遠都能聽到你哭的聲音。”
螢勾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宋文遠真誠道。
看著宋文遠毫無破綻的神情,螢勾小聲嘀咕了一句:“姑且信你~”
嘀咕過後,螢勾又問:“額打你罵你,你就一點兒不生氣?”
宋文遠搖搖頭,“我很生氣,氣的想往你那顆瓜腦袋上,狠狠捶上幾下。”
“嗯?”螢勾齜了齜牙,翻了個白眼,“那你為啥沒有捶額?”
突然,宋文遠的劍眉稍微彎了彎,笑道:
“但是,我一想到你哭的那麼傷心,我一想到你一個人在外邊,心裡肯定很難過………”
宋文遠搖搖頭,“找到你的時候,你坐在橋攔,難過的盯著小溪看,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童,我走到你旁邊,你賭氣不願轉過來頭,看著這樣的你,我一下子就生不起來氣了。”
螢勾彷彿被雷劈了一下,心中其實不好意思極了,但旁邊還站著宋文遠,她故作鎮定,喃喃道:
“算你識相~你要是敢捶額,額就把你的瓜腦袋打成豬頭!”
宋文遠無奈的攤了攤手。
二人說著說著,已經來到了庭院門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