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太點亮桌上的煤油燈,屋內瞬間亮堂了。

陳旺猶豫了一下開口道:“是這樣的,這兩天下暴雨,知青院本來就是當初臨時搭建的,也不是很牢靠,這雨一下,房子就塌了。”

“房子塌了?”

陳學看向陳旺身後的四人,有兩人被扶著,瞧著應該是被什麼東西砸傷了腿。

“嗯,是小宋半夜發現不對勁的,還好沒出什麼大事。不過小宋和小趙為了救人還是被壓傷了腳,另外也有四個知青受傷了,暫時住在我家。”

陳旺也是鬆了一口氣,還好沒鬧出人命,不然他這個大隊長也是要擔責的。

“哇——”屋內突然傳來一陣啼哭,眾人紛紛看過去,沒多久屋裡就跑出來了一個胖丫頭,胖成這樣的女娃在村裡實在是少見,眾人都愣了一下,陳學啥時候生了這麼大的娃了。

“咋不穿鞋呢?”

秦楠抱起木蓮,撣了撣她的腳底。

木蓮摟著秦楠的脖子,大聲嚎哭:“你幹啥去了?我剛做夢夢見我舅兒把你抓走了,嚇死我了!你咋能這樣!咋能跟著我舅兒走了呢!”

秦楠:……

“咳,好了,哥哥沒跟著走,天還黑著呢,我帶你去睡覺。”

木蓮睜開了滿是眼淚的眼睛,迷糊地往人多的地方看了一眼,發現他們都看著自己,她立刻瞪了他們一眼。

她現在鬧心的很,差點以為她哥哥不見了呢,說話也沒了顧忌:“瞅啥瞅!沒瞅見過村裡最俊的娃嗎?”

眾人:……這麼自戀的娃真是沒見過……

陳旺忙著安置這些知青,也沒在意木蓮的小孩子話,立即接下去剛才的話題。

“本來這麼晚不應該打擾你們,但你們也知道咱村子的情況,家家日子都不好過,屋子都人擠人。隔壁的楊大夫那裡我敲門敲了半天都沒人回應,只能找上你們了,你們這邊能不能讓兩個知青先借住一下,糧食什麼的他們都會補給你們的……”

陳學其實並不是很樂意收留這些知青,有些知青仗著自己是城裡來的,很是瞧不起他們這些鄉下人,更何況這些有文化的人罵起人來都聽不懂的,誰願意把這些人放家裡供著啊。

“叔,你看我家也沒多餘的房間了,都住著客人呢,你要不再去問問別家人吧,我這邊也實在沒法子了,本來也就三間屋子,現在都住了人……”

“讓小宋在你家待一陣子吧,你看他傷得最重了,大半夜的,下著暴雨呢,總不能拉著他一個受傷的人再跑來跑去吧,睡堂屋裡也行的。他讓我先安頓其他人受傷的人,自己反而跟著我們一塊來,要不是我家實在住不下人了,我也不想這樣來回奔波啊!”

陳學沉吟不語,和秦楠對視了一眼,才點頭答應下來。

還有這麼多人沒有著落,陳旺本想著陳學家裡空間大,讓這些人都先睡堂屋的,不過看陳學這個態度,應該是不會答應的了。

陳旺穿戴好蓑衣,帶著另外三人走了。

“哥哥,他咋還在?”

“他受傷了,先得住咱家。”

木蓮皺緊小眉頭:“咋的?白吃白喝啊?那可不行!”

宋傑帶著和煦的笑意,瞧著沒有半點生氣的樣子。

“小同志放心,我在知青院還有些糧食,不會白吃白喝的,謝謝你家收留我了。”

木蓮高傲地仰著頭:“叫我鐵頭就行。”

宋傑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了,這是什麼鬼名字……

木蓮催促道:“快叫啊!”

“鐵……鐵頭。”

木蓮滿意的點點頭,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卻也不忘囑咐道:“你明天可別忘記帶糧食哦,我哥哥的都是我的,可不能讓你白吃了去!”

“好……”

陳學確實沒撒謊,家裡只有三間房,的確沒地方住了,現在大家都困得很,剛才吳老頭一直在打瞌睡,大家也沒心思再給他在堂屋裡搭一張床了,只能讓他先在陳學房間擠一擠,最後三個人睡了一張床。

秦楠把木蓮抱回房裡,讓她趕緊睡。

木蓮閉著眼睛,碰了碰秦楠的手,示意他給自己扇扇子。

秦楠邊打瞌睡,邊扇扇子,還要幫木蓮拍蚊子,被蚊子咬的地方也要幫她撓一撓,等到聽到木蓮平穩的呼吸聲,才大大鬆了一口氣,安心在木蓮旁邊睡下,暗自感慨二叔二嬸真不容易。

第二天一早,雨勢並沒有減小,依舊伴著狂風下著。

木蓮張著手臂,整個人佔了大半張床,秦楠縮在角落裡,睡得正香。

“哥哥,蚊子……”

木蓮含糊著開口,秦楠閉著眼睛給她撓,這胖丫頭可真招蚊子惦記!

外頭,陳老太起來要做早飯了,但沒想到宋傑起得比她還要早,已經在廚房燒柴火了。

他聽到聲音,轉頭看過來,笑道:“我看時間您應該快起床了,雖然我不會做飯,但燒火還是會的,就想著起早點給您幫幫忙。”

陳老太點點頭,和自家一起搭夥吃飯,總不能什麼都不幹吧,但客套話還是要說的。

“你這小夥子是個勤勞的,我一個人幹活也確實吃力,那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

秦楠安撫好哼哼唧唧的木蓮也起床了,見到廚房裡的宋傑還愣了一下,隨即站到陳老太身邊,幫她切了酸菜,見沒有可以幫到忙的地方,就出去叫木蓮起床了。

“木蓮,起床了。”秦楠拿著扇子給木蓮扇著,還輕輕捏了捏她的胖胳膊。

“唔……”木蓮揉揉鼻子,胡亂在空中踹了好幾腳,才睜開了眼。

秦楠給她梳了個沖天辮,她得在鏡子前反覆確認辮子是立起來的,才心滿意足地走出了房間。

“芳兒!”

一出房門,木蓮就遇上了蔣芳芳,蔣芳芳這人也是奇特,昨天那麼吵鬧,居然都沒有醒過。

“鐵頭,咦?這人誰啊?”

“沒事兒,一個討人厭的人,來我哥哥家吃好吃的!”

秦楠:……人家盯著你瞧呢!

他只好替木蓮找補:“不好意思啊,我妹妹說話比較隨意……”

宋傑擺擺手:“沒事兒,你家……有兩個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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