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李順的過去3
方小秀在院子給孩子們洗衣服和床單，孩子們在旁邊嬉戲玩耍。
李順來到方小秀面前。
她坐在小板凳上，挽起袖子，揉搓水盆裡的衣物，綿密的泡沫沾在她的手臂上，凌亂的頭髮都盡數被她用一根再普通不過的皮筋扎著，放在身後。
和煦的陽光灑在她姣好已經沒有傷痕的臉上，是那麼地溫柔可人。
李順不禁有些看呆了，一恍神就反應了過來：“那個，給你……”
他轉頭撓著髮絲，遞過來一雙淡紫色的襪子。
方小秀：……這已經是他拿過來的第十二雙襪子了。
但是方小秀還是接了過來。
因為李順擺著一張固執的臉，如果她不收下，大有要生悶氣的趨勢。
“你可以……不用給我襪子的，我已經夠多了……”方小秀斟酌片刻說道。
“…………”
“不行，你拿去……”李順覺得那天他把自已腳上穿了30分鐘的襪子給她是他永遠的痛。
“……好吧！”
方小秀前額的一縷髮絲垂落下來，搭在她的眼皮上，她用小臂要將它弄開，可它總是調皮地掉落。
李順瞧見，鬼使神差地彎腰伸手幫她撫在髮間別住。
那一刻，時間彷彿靜止了。
方小秀心裡不禁猛地快跳一下，她抬頭看向他。
李順心裡還在竊喜時，卻忘了自已這樣未免有些逾矩了，眼神正打算閃躲時，結果撞進了方小秀如受驚的小鹿般的眸子裡。
四目相對，視線交纏，像是有什麼不可知的情愫在他們中間蔓延開來。
等他們回神後，都不自覺地朝各自相反的方向撇開頭。
“咳咳，要不然我幫你一起洗床單吧！”李順尷尬攥拳佯裝咳嗽，率先開了腔。
“不……不用，我可以的，一下就洗好了。”方小秀羞紅了耳廓。
“我幫忙，洗得快，小時候我洗衣服一流的，比其他人都快……”李順擼起自已的袖口，伸進水盆，粘溼了手，手速敏捷地揉搓衣物。
方小秀見狀只好預設了。
李順繼而如同開啟了話匣子，有一句沒一句地和方小秀說著自已在孤兒院的趣事。
生動有趣。
方小秀也忍不住地認真地聽著，面含笑容地附和應著。
“……你呢……”李順迫切地想要了解她。
“…………”方小秀的臉突然掛上了愁容。
“……我……沒有什麼好說的。”她微微耷拉腦袋，默默地洗著衣服。
李順：該死，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哈哈，我這件洗好了，給它晾起來吧！”李順轉移話題。
“……嗯。”方小秀點點頭。
後來，李順每天都在方小秀面前轉悠。
哪怕工作晚了，他也會來孤兒院，美其名曰是想老院長了，其實不然，他就是想見見她。
有時，他還會來孤兒院蹭飯。
孩子們笑話他：“李順哥哥怎麼還要和我們搶飯吃！”
“就是，就是……”
李順恍若未聞，只乖乖地排隊站在孩子們的後面，側頭看著食堂裡的方小秀巧笑倩兮地給孩子們打菜。
他的心裡很滿足。
方小秀自然也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可是……
晚上。
他又來了。
方小秀正坐在院前抬頭看星星。
李順抿唇，鼓起勇氣坐在她的旁邊。
“你喜歡看星星？”
“嗯。”
“我也喜歡看星星。”李順以為自已找到了和她一樣的愛好。
“…………”方小秀沒有說話。
李順正猶豫著怎麼和她開口，自已喜歡她。
他每天都很想見到她，哪怕只是一面。
“你是喜歡我嗎？”方小秀語出驚人。
李順被她直截了當地戳穿了，有些羞憤難當，但還是點了點頭。
“我也喜歡你……”
方小秀的語言如春風般襲來，沁人心脾。
李順的內心在歡呼雀躍，眸子閃著激動的光芒，有些語無倫次地說著：“真的，真的嗎？……”
好像下一刻，他就要控制不住地抱向她。
可是。
方小秀接下來的話，瞬間讓李順的心跌落谷底。
“我喜歡你，不過是朋友對朋友之間的喜歡，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李順如遭雷劈般僵硬失措：“什麼？……”
“真的嗎？你對我一點感覺也沒有……”李順不相信似的，轉身攬過方小秀的肩膀。
“是真的。”方小秀生怕他不相信似的，故意睜大她的眼睛與他對視。
這下，李順完全相信了，整個人悵然若失鬆開了手，跌跌撞撞地邁著步子趕緊逃離這個地方。
他不知道的是方小秀的指尖死死地擰著自已的大腿，仿若指甲要嵌入皮肉那般的力道。
月下。
她的一滴淚，終於撐不住地從眼角滑落。
隔天。
方小秀走了。
留下一封感激的信走了。
無非就是感謝老院長，關心孩子們，對於李順，她隻字未提。
李順知道這個訊息後，面色陰沉，他心裡冷笑。
可能是為了躲他，才離開的，不喜歡就不喜歡唄，無法在一起可以做朋友嘛！
為什麼要走！
老院長畢竟歲數年長，也懂得多，他早已察覺到李順和方小秀他們之間有一些不一樣的情緒了。
他只得開解李順：“小秀可能只是想通了，她終究要回到她的家的……”
李順冷哼一聲：“是嗎……”
三年後。
李順因為那一次受了挫，再也提不起勁去喜歡別人了，更以為自已早已經把她忘記了。
卻沒想到。
同樣的地方，同樣的早晨。
他再次看到了她。
只是這次她並沒有暈倒。
而是垂頭倚靠在牆壁。
她的臉上竟是如初次見到的那樣，有著許多淤青傷痕。
她單手抱臂掩著腹部。
側身看過去，她的小腹已微微隆起。可是她的身軀比三年前更加瘦弱無力。
李順停下腳步，就這樣遠遠地看著她，有些不敢相信。
她離開之後，他有幾次夢過她，他問她為什麼一走了之？為什麼不給他一次機會？為什麼不能一直留在孤兒院，哪怕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牽扯，他都甘之如飴。
可是夢裡的她，沒有一次回答他，只將將留下一個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