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太后壽宴,我穿粉色是不是太顯眼了,還是換成其他顏色的衣服吧,我有一件淺藍色的,你看怎麼樣?”姚周行想了想,宮裡禮數多,被有心之人盯上就不好了,“那我也穿平日裡那件,只是咱們也不能太樸素,一會你來一下書房,我有東西給你。”

兩人換下新衣,進了書房。

姚周行從最高的書架上拿下一個檀木製的盒子,開啟盒子,裡面有一支鎏金的髮簪,上面還鑲嵌著琉璃珠,“這是我娘留下的,我爹說我娘年輕的時候最喜歡這支髮簪,說等以後有了兒子就送給兒媳婦,有了女兒就送給女兒,一代代傳下去,東西雖然不名貴,但這是我孃的心願。”

“我聽爹說這珠釵共有三支,從前太后、姑姑和我娘他們三個是結拜的姐妹,她們一人一支珠釵,約定好要傳承下去,明天你戴著這個,太后見了會很高興的。”姚周行給小微戴上了髮簪。

當朝皇帝重視孝道,太后的壽宴必定是要大興操辦的。

當日清晨,全城百姓皆在辰時朝宮門跪拜,慶賀太后大壽,皇上特地下旨夜晚在城中舉行燈會,百姓可點燈許願,遊玩至天明。

朝中重臣皆攜家眷進宮,為太后賀壽。姚將軍府少將軍攜夫人乘馬車入宮。

這是李漼微第一次見這麼大的場面。

壽宴廳裡坐滿了人,大家皆舉杯祝賀太后萬福,姚周行牽著李漼微的手,走到太后的屏風前跪拜,太后一眼便認出了簪子,“快起來吧,你如今也娶妻了,你母親在天之靈一定很高興,讓這姑娘來我跟前人物瞧瞧,就當是替你母親看看了。”

李漼微看了一眼姚周行,向屏風後走去,“太后萬福!”李漼微行了一個生疏的禮,“快免禮!”太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果然是個美人,這簪子與你也是相配的。”和太后寒暄過後,兩人坐到了自已的位置上,幾杯酒後,便是器樂和歌舞的表演。

李漼微坐在姚周行身側,不時朝四周看看,周圍的人都面生得很,“這是太傅和他夫人,那邊穿著霓裳裙的是安樂長公主,旁邊的是駙馬……”姚周行順著李漼微的眼神,在她耳邊悄悄地介紹著這些人。

歌舞的間歇,小桌前不斷上來新鮮的吃食,這些吃食不僅外觀精巧,味道也是一絕,不愧是國宴。李漼微這樣想著,姚周行問她合不合胃口,她已經塞了一嘴,朝他點了點頭。

“早知道就不吃那麼快了,撐死了。”李漼微心想,她得出去走走了。

這時旁邊的孫副將軍跟姚周行搭起話來,李漼微在姚周行耳邊說道,“我出去走走。”

出門時,旁邊的內侍還朝她行禮,李漼微有點受寵若驚,但還是擺擺手說,“免禮免禮!”

皇宮真是大,花園和池塘比將軍府的不知道大了多少倍。李漼微吸了一口氣,裡面人多太悶了,還是外面空氣好,甚至感覺自已都不撐了。

因為不熟悉宮裡的環境,她也不敢亂跑,也怕自已亂跑給姚周行惹麻煩,呼吸完新鮮空氣,還是得回去坐到宴會結束。等走到座位旁,她看到有好幾個女子圍在自已的位置上,李漼微以為自已走錯了,又從前面繞了一圈,看到姚周行就坐在那裡,才確定自已沒走錯。

“姚將軍風姿綽約,早就聽說你俊朗,今日一見果真如此。”江國公的千金元意郡主此時正坐在李漼微的位置上,旁邊還圍著幾個不知道哪些個府的小姐千金們。

“多謝郡主,在下夫人等會會回來,可否請郡主起身讓一下位置?”

那元意郡主用手絹掩面一笑,“將軍可是說那鄉野村婦?我有所耳聞。”此話一出,周圍跟著元意郡主過來的幾個女子都忍不住發笑。

“郡主若是有意笑之,是否有辱尊貴身份?在下和夫人皆未與郡主有過節,郡主是否失禮了些。”姚周行心生不悅,但礙於對方的身份,他不能把話說得太難聽。

“將軍居然如此寵愛那鄉野村婦?竟然不覺得你言語之中對我有所冒犯?”元意郡主覺得姚周行的話讓她失了臉面,“你果然也只是徒有虛表,那鄉野村婦肯定也是浪蕩之女!”

“徒有虛表的是你吧郡主?鄉野村婦怎麼了,我行得端,坐得直,絕不在背地裡言語任何人的是非,反倒是你,長得美,說的話怎麼那麼難聽!”李漼微的性子是萬萬忍不了的,“我嫁到城裡來後,倒是經常能聽到郡主的風言風語,我看今日江國公也在,不如我上前敬一杯酒,跟國公好好聊聊郡主的風流韻事!”

“村婦就是村婦,簡直野蠻無比!你如此不懂禮,讓我來教教你什麼是禮!”旁邊的侍女接接收到指令,準備上前打李漼微,“我看你們誰敢動她!”姚周行直接起身,把李漼微拉到身後。“今日太后壽宴,郡主是想驚動上座的朝中重臣和皇上太后嗎!”

李漼微直接端起一杯酒,朝江國公方向走去,元意郡主慌忙站起來,身旁的一個女子,直接搶過李漼微手中的酒杯,“向國公敬酒,你還不配呢!”郡主狠狠瞪了一眼李漼微,向門外走去,幾個女子也跟著她一同出了門。

兩人終於再次坐下,壽宴也快接近尾聲。

“我們今日算是得罪她了嗎?”李漼微看向姚周行,“我實在沒忍住,她說話太難聽了,果然跟流言裡說得一樣囂張跋扈。”

“有關她的事,我們以後就不要多說了,若你今後跟她遇上,也不要直面衝突。”他是在怪她嗎?李漼微很疑惑,但直到壽宴結束,姚周行都沒再說半句話。

回家的路上,兩個人坐在馬車裡,李漼微想說話調節氣氛,但發現姚周行一直冷著臉,她只能一言不發,腦子裡面一遍又一遍想著剛才的事,她覺得自已沒說錯什麼話,固然得罪了對方這個有錢有勢的人,可那又怎麼樣。

越想越氣,她不明白姚周行為什麼直到現在還冷著臉,明明自已也算是受了欺負的,他竟然都沒有安慰自已。

到家後,姚周行愣是一句話沒講,李漼微看到他這個態度,直接出了府門,原本想跟他一起看燈會的,現在她只想一個人出去走走。

“什麼世家公子、世家小姐,全都是一個樣!姚周行你也是一樣,一樣的狹隘,無趣!”李漼微在護城河邊抓起一把石子扔到水裡,卻不小心砸翻了別人剛剛放好的河燈。

“你這姑娘怎麼回事!”李漼微知道自已幹了壞事,一臉歉意,“對不起對不起大哥,我再給你買一個,你重新放!”

“是你啊,小丫頭!”沒想到旁邊是陸硯之,李漼微一見是他,立馬收起了歉意,“遇水則發,陸老闆,你要發大財!”

“你這嘴,我真是服你了!上次跟你說的事,你到底想沒想好啊。”說實話,李漼微本來想好了,這幾天亂七八糟的事情加上她和姚周行關係的變化,讓她完全忘記了這件事。

但畢竟今天確實被姚周行氣到了,她現在就只想離他遠遠的。

“我想好了,我什麼時候能去?”陸硯之沒想到她這麼快就答應了,“現在就可以,我帶你先參觀一下我家的店鋪還有院裡的……”

“別說了別說了,快走吧!”李漼微把陸硯之拉起來,“你別急啊,慢點,別撞倒到人,你知道往哪邊走嗎!”路上人很多,都是放河燈祈福和在夜市遊玩的,李漼微去他店裡買過惠蘭,所以她知道走哪條路。

“姐姐說自已出去看燈會了,也不讓我跟著。”紫紫對少將軍說。夜裡城中雖然人多熱鬧,她不會跑丟,但是女孩子畢竟不安全,姚周行發覺自已剛才對她確實太冷淡了,他其實是在怪自已為什麼要容忍對方這麼說自已的妻子,居然還是妻子自已扛下了別人的言語攻擊,他當時首先想到的居然是對方家勢強大,不能得罪,卻不是一定要守護好妻子的聲譽。

他覺得自已雖能上戰場殺敵守護國家,卻不能守護好妻子為她抵禦攻擊,他第一次覺得自已很沒用。

他想去燈會上尋她。

遠遠的,他就看見她蹲在河邊,剛想上前,就看到她拉著一個男子的衣角走進了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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