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早,咱們也回去吧。”謝玄放下手中的酒盞,才發現琉璃不見了,立時著了急,“王福,你可看見琉璃了?”

旁邊的圓臉內侍想了想:“方才看見它下樓了,或許是下樓瞧個熱鬧,很快就會回來的。”

可他們等了小半個時辰,還不見琉璃回來,謝玄一著急,心口又有些疼:“快去把它找回來!”

“郎君別急,”王福急忙勸道,“琉璃早就把這條街混熟了,街坊們也都認得它,不會出事的,大白天的,它自己也能找到家……”

侍衛們找了半天,也沒找到琉璃的影子,只在酒樓樓下看見它吃剩的半根魚尾。

和韻院門外的巷子裡,夕陽將兩個孩子的影子拉得很長。

兩個孩子不知從哪裡找來的毛線球,拿樹枝串著,和一隻穿青色衣裳的貓兒玩得忘形。

馬車從轉角駛來。

“琉璃!”謝玄看見琉璃的影子,一個箭步跳下馬車。

琉璃看見他,也親暱地迎上去,昂起頭來讓他摸頭。

“哪裡來的野孩子!竟敢拐帶我家的貓兒,不知道主人家找得多辛苦嗎?”王福指著兩個孩子罵起來。

“我們沒拐帶!”商滿大聲道,“是它自己要跟我們玩的!”

商安話還說不利索,小心翼翼地躲在商滿身後,卻又被人一把拉出來。

謝玄拉著商安的衣袖,盯著他的衣裳出神:“這衣裳哪裡買的?”

“我……我孃親做的。”商安小心捂住自己衣服上的花。

孃親過年給他做的紅衣裳,囑咐他只能在家裡穿,不能穿到外邊來,今天是他偷偷穿出來的。

謝玄蹲下來,撫摸著孩子衣服上的花紋:“這繡的是燕子?”

“咦?你怎麼知道?”商安衝他咧嘴一笑,“是燕子!”

這人還是頭一個認出她娘“手藝”的人嘞!其他人每次看見這幾隻燕子都說是烏鴉。

“你娘是不是姓沈?”謝玄抓著商安的雙手,忽覺心口一疼。

“誰讓你們兩個跑出來的?!”對面一輛馬車駛來,車中一位貴婦人探出頭來。

沈流年起初並沒有看清謝玄,只一心要把兩個孩子抓回家。

商滿立刻上前道歉:“嫂嫂,我錯了!”

沈流年先讓蓮玉把商滿帶上馬車,回頭又來捉商安,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擋在前面。

“你是?”沈流年後退了一步。

“孃親!”商安跑過來拉住她的手,指著自己的衣裳,“孃親,這個大哥哥認識燕子……”

“你別亂叫!”沈流年急忙捂上兒子的嘴,左右看看,知道謝玄是微服私訪,便尷尬地拉著兒子朝他行禮,“陛下恕罪,安兒還小,不懂事兒。”

謝玄看著面前的女人,感覺心口有什麼東西忽然崩裂了似的:“他叫安兒?”

滅心散並不會抹去記憶,他很清楚記得從前發生的一切,記得自己曾經抱著她登上靜天寺的百級臺階,也曾經趁她睡熟時抱著她入睡。

許許多多的場景都告訴謝玄,他曾經愛過這個女人,只是現在沒感覺了而已。

“對。”沈流年說罷,看見一隻胖成球的狸花貓正歪著頭打量自己,“琉璃?”

琉璃眼睛一亮,跑到她腳邊,“喵喵~喵喵”蹭個不停,就好像有說不完的話似的。

沈流年眼眶溼潤,摸了摸琉璃的腦袋,抬頭朝謝玄道:“這些年都是你在照顧它?”

“嗯。”謝玄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心口的“喀拉喀拉”聲卻響個不停,像是有什麼在碎裂,疼得難受。

“琉璃,回家了。”他剛招呼了一聲,打算帶著貓回去,就忽然捂著心口,整個人向後倒去。

“陛下!”王福和幾名侍衛慌了,手忙腳亂地扶住他。

謝玄已經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眼簾微垂,頹然看著沈流年,眼中一點生氣也沒有。

“謝玄!”沈流年跪在地上,暫且放開商安,握住謝玄的手問道,“怎麼會這樣?他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離開上京的時候還好好的,御醫只是說陛下身子有些虛弱,但應該沒有大礙,”王福先吩咐了侍衛去請隨行的御醫,這才顫著聲說道,“這幾天陛下的精神有些不好,可從沒有像這樣突然暈倒……”

御醫從和韻院中出來,給謝玄把脈後神情凝重:“王公公,給太后娘娘寫信吧!陛下現在這樣,不能回上京,得先在青州養病。”

王福只覺得天都塌了一樣,御醫說給太后寫信,證明一定是出大事了,陛下這回……該不會熬不過去吧?他還這麼年輕,才登基幾個月啊!

“孃親,大哥哥怎麼了?”商安小聲問道。

“沒事,他會沒事的,”沈流年摸摸兒子的腦袋,又看向倒在地上的謝玄,“我一定會治好他的。”

轉身吩咐丫鬟把商安和商滿先帶回侯府,自己則留在和韻院中和御醫商討對策。

“我行醫數十載,卻是從未醫治過這樣的病症,”御醫捋著鬍鬚嘆氣道,“陛下服用滅心散三年,全身經脈麻木,靠診脈實在是看不出哪裡出了問題。”

沈流年望著睡榻上的男人,眼眶溼潤:“王公公,我想和陛下說說話,求公公成全。”

“你要說什麼就說吧,這不是在宮裡,用不著這麼拘束,何況,陛下他也早就想和你說話了,”王福抹著眼淚道,“他自己看不清自己的心,可連我們做下人的都看得出來。沈娘子,求求你……救救陛下吧!”

王福說完,就要朝沈流年下拜。

“王公公快請起!”沈流年急忙扶住他,“我自然是要救他的。”

“多謝沈娘子。”王福鞠躬行了個禮,就領著御醫和幾個侍衛退了出去,只留下沈流年和琉璃在屋裡陪著謝玄。

窗前的油燈忽明忽暗,琉璃趴在謝玄身邊,不停蹭著他的臉,可惜謝玄再也不能撫摸它了。

沈流年想起曾經也是在這間屋裡,她和謝玄說說笑笑,她把他當成二師兄,而他也把她當成長期飯票,幾年前的事刺痛她的心。

她沒忘,而他記得更清楚。她早就放下了,可他一直放不下。

沈流年鼻子一酸,跪在謝玄身邊哭起來,謝玄動不了,只是眼神淡淡看著她。

沈流年哭紅了眼睛,就拿睡榻上的被單抹眼淚,本來想說的話一句也沒說出口。

“多大的人了?遇到事兒還只會哭鼻子!”身後忽響起一個幽幽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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