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待在醫院走廊的座位上,胡思亂想,想著自已懷上了之後,是否能夠承擔起一位母親的職責?能否給孩子提供一個良好的生長環境?能否幫助到孩子快樂的長大?事實就是,我錢錢沒有,房子房子沒有,和孃家關係不好,孃家人不可能幫我養小孩。

另一方面,和喬謙關係不穩定,動不動吵架,且他對我並不好,我和喬謙的婚姻,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戛然而止。

喬謙的變數也很多,他的銷售工作或許隨著他40歲之後就產生變數,銷售的收入也不是固定的,喬謙婚前貸款買的房子,他一直都打算賣掉,也就是說,我們以後有了孩子,沒房子住,又總是吵架,極可能提供不了一個理想的生長環境給孩子。

可是如果肚子裡真的有小孩,將會是我生命裡的光。

排了隆長的隊伍,讓我開眼界的是,男的也可以照B超,應該是照腎、照膀胱。

我第一次照B超,那種躺在醫床上,任由醫生拿著長長的儀器,直直捅進來,讓我至今想起來,都覺得是一段不堪的陰影,給我留下了很深傷害。

拿著懷孕6周,有胚芽,未見心管搏動,醫生告知我, 未見心管搏動意味著胚胎尚未有心跳。通常在孕六週可以看到細小胚芽,有些情況下可以看到心管搏動。如果到了孕七週還沒有心跳,可能意味著胚胎停止發育。

叫我下週要記得來醫院,重新照個B超。

得知自已真的懷孕,真的好開心,連忙在附近找東西吃,盼了三年,我的寶寶終於來找我了,我一定要吃飽來,不可以讓我寶寶餓著。

早知道中午就不要餓肚子,待在醫院了,肯定我的寶寶被我餓到了。

而我媽在電話裡得知我懷孕的訊息,連忙打電話叫喬謙從老家回來照顧我。

喬謙知道我懷孕,火急火燎,170公里的路程,趕了3小時,回到家。

我見到他的那一刻,我就是罵他自私,罵他絕情,一次又一次丟下我走人,根本沒點人情味。

他這一次任由我罵,由我打。

喬謙說他在回老家前一天,不是告訴他,來大姨媽了嗎?以為我沒懷孕,要是知道我懷孕,肯定不會丟下我回老家玩。

我告訴他,這個情況我也問過醫生,醫生說我那不是來月經,是先兆性流產的徵兆,叫我要注意,要是再流血,一定要及時就醫。

我給他看B超單,他拿著B超單,有那麼一時間,他愣住了,精明的他,也有這樣發愣的時候,真是頭次見。

距離上次去醫院,過了一星期,我沒聽醫生的話去重新照B超。

等又過了一個星期,可能是晚上同房後,第二天一早,我又踢開被子,開著風扇吹,著涼了,一直流血。

喬謙請了一會假回家來送我去醫院,我們都在各自內疚著,生怕孩子出了事。

而我,一直流血,我害怕極了,尤其是醫生告知我有有心理準備,如果等下照B超,顯示胚胎還是沒有心跳,就要及早做流產手術,如果有心跳,會盡量給我保住,保不住也沒辦法了,最後還是得做流產手術。

我在想或許是天意,如果寶寶和我們都沒有緣分,那我和喬謙就此結束,喬謙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我知道他的想法和我一致,畢竟,這段婚姻,我們彼此糾纏了三年,都累了,太累了。

又是熟悉的排隊,又是熟悉的叫我們這些排後面的,下面再來照B超。

我和喬謙分的很開,彼此都不願意靠近彼此,出奇地默契,知道等待我們這段婚姻,繼續下去還是馬上結束的就是這一份B超單。

喬謙說他還有客戶要陪,然後也還沒有吃飯,問我要不要去吃飯?我叫他不用陪我,自已去忙去吃飯,我沒有心情吃飯。他說他很快回來,就真的丟下我一個人走了。

我流血不停,那種感受真的很刺痛,錐心的刺痛,從我出生在重男輕女的農村家庭開始,就沒有人愛我,好不容易盼來了孩子,沒想到換來的將是更殘酷的失去,似乎在提醒我,不該任性的嫁人,本就沒有任性的資格,可我偏偏不撞南牆不回頭。

我又一個人坐在長廊的醫院裡,哭的連口罩都是眼淚,感受這肚子裡的生命在一點一點的離我而去,所以一直在流血,一塊又一塊,一滴又一滴。

大約1個鐘,喬謙又來到我面前。

他知道我哭,但他沒有安慰我,只是問我還有沒有流血,我說一直都在流血,流好多,他沒有再說什麼,可能他有內疚,但他應該和我差不多,認命了,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我也在問,一定要對我那麼殘酷嗎?本就沒有人愛我,珍惜我,死死守著的三年婚姻,最終要以在我身體失去一條性命為代價結束,對我太殘忍了吧?讓我日後該如何走出這段痛苦的過往,讓我有什麼理由繼續有快樂的資格?

我是任性,可我沒做過惡事,沒害過人,為什麼要這麼懲罰我?我害怕!我顫抖!我知道錯了。

又一次躺在冰冷的醫床上,只是這一次,我拒絕了上一次冰冷的長長儀器要從我下面穿進去的陰超,選擇了保險的塗肚子在肚皮上轉動的B超,所以才會由早上排到下午才輪到我,因為掛號醫生給我開的是陰超,認為陰超最準確,而我等進到B超室,心生害怕,害怕寶寶被這麼一捅,本就流血,就真的沒有了,所以我和B超醫生說,執意要換成B超,只能重新走流程,去改號,重新在超聲科排隊掛號等叫號。

因為我還是懷有希望,萬一我的寶寶很堅強,要繼續留在爸爸媽媽身邊呢?就是秉持著這種信念,我才執意花費一個早上,一箇中午,一個下午,換成B超,而不是冰冷無情的陰超,喬謙對我的這種操作,第一次沒有反駁我,如果換作以前,他一定會罵我浪費他時間,可這一次他沒有,說明他也是希望孩子能留下來,也就贊同我從陰超要換成保險的B超的做法。

這畢竟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啊!

門內的我,門外的喬謙,我們都在等著這個B超的結果,都在盼望著好運能夠多照顧我肚子裡的寶寶,讓他留下來。

一秒兩秒……

緊張的呼吸聲都如雷貫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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