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開了對面宅子的門
紀然虛弱地搖了搖頭,抬頭艱難地向前走著,每一步都仿若踩著棉花一般,軟弱無力。
池桃也趕緊跟上她的步伐,扶著她一步步往辦公室去。
看她狀態這樣,池桃實在擔心得不行,想要仔細觀察一下她的臉色,卻倏然發現了她微微發紅的眼眶。
“紀教授?到底怎麼了??”池桃緊張地提高了音量。
她可是從來沒見過小丫頭紅過眼眶啊!
草!看來事情嚴重了!
“沒什麼……”紀然回答著,聲音十分無力,語氣卻很堅定。
“你要是不舒服,我讓他們改天再來吧。”池桃擔心得要炸了。
“不用了。”紀然卻是強行堅持。
“好吧……”池桃信不了一點,卻也對她無可奈何。
她扶著紀然,緩慢地挪動,終於走進了辦公室。
聽到動靜,莫依瀾和嚴樂樂都站了起來,只有江佰深一人笑意頗深地坐在沙發上紋絲不動。
莫依瀾有些奇怪,這江家少爺怎麼這般不注重禮節?
只見她對他擠了擠眉眼,提醒他趕緊站起來迎接紀教授。
江佰深無奈地笑著嘆了口氣,也只好站了起來。
莫依瀾才終於安心地轉過頭,看到來人卻猛然愣住。
池桃自顧自地跟紀然介紹著莫依瀾和嚴樂樂的來歷身份,卻只見紀然連頭都沒抬,只是隨意點了點頭,依舊低著眼眸,面無表情地看著地面。
江佰深見她狀態不對,頓時有些擔心地走上前,柔聲問道:“怎麼啦?”
紀然沒有回答,跟聽不見似的。
江佰深疑惑地看向池桃,企圖尋求答案,卻見池桃也是無奈地搖了搖頭,表示不知情。
“小冷……”此刻不遠處的女聲有些顫抖地響起。
紀然這才眼眸微動,緩緩抬眸循聲望去,打量片刻後,眼中也頓時有了些活靈活現的驚訝。
“小花?”
莫依瀾愣愣地望著她,倏然便失了言。
真的是小冷!
江佰深看著這僵住的氣氛,有些意外……
本以為兩個女孩見面會激動地抱在一起號啕大哭一場,畢竟她們曾經是家人,也是同病相憐的可憐孩子。
可沒想到兩個人居然都這般冷靜,冷靜到甚至有些尷尬。
“小冷???”嚴樂樂此刻也驚呼了起來,打破了尷尬。
聞聲紀然轉眸看向他,疑惑地微微皺起眉,她只覺得這男孩有些眼熟,卻完全想不起來是誰。
“是我呀!!我嚴樂樂!小時候跟你們住一個院兒呢!”嚴樂樂驚喜地解釋道。
聽他這樣說,紀然才恍然想了起來,這男孩好像真是他們最初隔壁鄰居家的那個小孩。
“沒想到你居然就是那個天才教授!太厲害了小冷!!”嚴樂樂止不住興奮,自顧自驚喜道。
隨後他又有些恍然驚訝地繼續自言自語道:
“難怪好幾年前我們家老房子最後那個租客說,隔壁那個漂亮小女孩總是穿著京大校服,我爸媽當時還硬說他看錯了,京大哪那麼容易考上的啊,沒想居然到是真的!!”
紀然猛然瞪大眼睛看向嚴樂樂:“你說……什麼??”
嚴樂樂愣住,突然意識到自已說錯了話,慌忙找補:
“啊!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是說小冷你不好,考不上京大的意思啊……就……正常人都很難考上的嘛……小冷你可是天才啊!”
紀然卻是不再聽他多說一個字,驀然果斷轉過身,對池桃甩下一句:“我有事出去一趟。”
便奪門而出。
“誒??紀教授!!”池桃看著她匆忙跑出去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
轉頭看著辦公室裡同樣懵逼的三個人,尷尬賠笑:
“那個……紀教授有點事,要不……咱們改天聊吧……或者約個線上會議……呵呵呵”
“小冷她沒事吧?”江佰深擔憂止不住從眼中溢位。
“應該……沒事吧。”池桃也是滿臉疑問,根本摸不清頭腦。
莫依瀾眼中浮現的擔憂卻在看到江佰深緊張的神色時轉瞬即逝,而演變成了一絲落寞。
嚴樂樂此刻焦愁地擰起了眉毛,無措地戳著手指。
媽的……肯定是他說錯話惹小冷不高興才導致了這個局面……媽的……怎麼辦啊……他好無能無辜無助啊……
沒辦法,主角跑了,最終幾人也只好尷尬散場另外約時間了。
而主角一路飛馳,很快就回到了宅院門口。
她將機車就那樣扔在了門口,眼看快要觸到院門時,想起來得太急沒帶包和鑰匙。
她一刻未停,迅速又繞向院牆後面,雙手顫抖地拉過梯子搭上,爬了上去。
內心慌亂得要命,甚至絆倒了自已她也沒有停留一秒,立刻就爬起來朝著對面宅子跑了過去。
這次她沒有敲門,而是直接伸手用力推開了那本就不牢固的宅門。
“嘎吱——”
陳舊的木門發出難聽的嚎叫聲。
迎面而來的是沉寂與腐朽的氣息,屋內的場景直入眼簾。
滿屋的蛛網與厚重的塵埃因她推門導致的氣流而四處飛竄,原本的白牆早已潮成了黑灰色,常年的空置導致屋子天花板、承重牆柱都逐漸趨近破敗。
儼然是已經荒廢了很久的淒涼模樣,完全沒有任何活物活動過的蹤跡,更別說活人生活過的痕跡。
紀然顫動著眼眸,不可置信地笑了笑。笑著笑著,一滴溫熱的水珠從乾澀的眼中滑落了出來。
她木訥地抬起手抹掉了臉上那熱熱癢癢的東西,低眸看了看。
原來是她眼睛又漏水了。
她毫不在意地又抬起頭看著面前的一堆廢墟,頓時便明白了一切。
難怪……難怪……
難怪第一次見面,他神情那麼驚恐……
原來是因為她突然能看見他了麼?
難怪他永遠從庭院方向出現,從未見過他從宅門出來過。
難怪他和她一起回家時,永遠都沒有鑰匙。
難怪毛巾會自已回去抽屜裡……
驀然,腦海中又恍惚響起了奶媽媽年邁殘弱的聲音
‘我們小冷,就交給你照顧了。’
所以……奶媽媽並不是病糊塗了,而是由於病危,真的看見了她看不見的維度空間吧。
原來他真的就站在她背後,只是她看不見他……
原來他那個時候,就已經在她身邊了嗎?
原來他真的永遠都在她身邊啊……
她不是一個人啊……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人啊……
他一直都在啊
心臟中的隱隱作痛,突然就爆發成了難以言喻的劇烈疼痛。
痛得彷彿深入骨髓,像無數根鋼針同時穿插在心上一般,痛得她無法呼吸。
她下意識伸手緊緊捂住心臟,被那無法釋放的痛苦憋到快要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