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房子在兩年間發生了許多事情,不過好在之後將會一直安然無恙下去。

辛德瑞拉是這樣想的。

只是最近出現了一個讓她頭疼的事情,羅溫與約翰娜的關係變得有些糟糕。

事情要從幾天前說起,莫尼做了安排,其她幾個人準備去秋遊的物品。

做整理這個事約翰娜很在行,不然她那一堆衣服首飾,豈不是讓她的房間亂糟糟的。

約翰娜是一個有條理的人,也是一個很有計劃很有安排的人,她如果被打亂計劃又或者打亂她整理好的東西,她會非常不舒服。

與羅溫和辛德瑞拉都不太相同,約翰娜的情緒更易外露。

羅溫平日裡行事懶散,自由散漫,東西都隨手扔在一處,她除了多點書也沒其她的,房間也看得下去。兩個人井水不犯河水,彼此相安無事。

然而最近準備秋遊,約翰娜在紙上寫著要準備的物品,辛德瑞拉與羅溫負責找到,然後放在籃子裡。

有的東西要在約翰娜房間找,辛德瑞拉很謹慎,她小心翼翼地從約翰娜滿屋的琳琅珠寶和華美服飾上經過,準確找到約翰娜要求的東西。

可羅溫不行。

羅溫雖知道約翰娜的德行,但和她沒什麼關係,一進約翰娜房間,她都覺得有點插不入腳。而她往日的習慣難改,翻找了半天還是沒找到約翰娜要求的東西,便有些倦了,直接離開房間。

等約翰娜過來自已找的時候,發現自已的房間好多物品擺放的順序被打亂了。說實話,也不能將這事全怪在羅溫頭上,羅溫沒見過約翰娜這個房間的陣仗,翻找的時候也儘量輕手輕腳的,發現有的物品因為翻找不在原處她還歸位了。

不過她以為的原處可能不是原處。

被約翰娜罵的時候羅溫只感慨:“記性是真好。”

這兩個人發生摩擦的時候,大多是莫尼做調解,這幾天莫尼去街上採購了,一直沒回來,所以這點矛盾的調和落在了辛德瑞拉的頭上。

辛德瑞拉又是個話少的,平日裡得你問一句她才能答一個字。

讓她做個和事姥,可真不太容易。

羅溫與約翰娜又對辛德瑞拉的態度很關注,辛德瑞拉只能自已一個立場,好言相勸,不過沒什麼說服力。

兩個人關係就處在一個尷尬的區間,辛德瑞拉以前覺得這兩位姐姐的相處在一個恰到好處的地方,現在那個恰好就不那麼恰好了。

偏移了些。

辛德瑞拉覺得是她的問題,她要是不做聲,任由這二人吵一架。說起來都算不上吵架,全都是約翰娜一人的輸出,羅溫就抱胸站在那,偶爾應和一句。

約翰娜一個人自說自話也沒多大意思,氣也發不出來,自已緩兩天就好了。但辛德瑞拉過來了,羅溫與約翰娜的矛盾竟尖銳起來。

約翰娜還扯了舊賬,說辛德瑞拉之前也愛打亂她的計劃,她忍很久了。

一家子人都漫不經心的,就她一個天天考慮這考慮那。

最終辛德瑞拉想了個法子,約翰娜愛吃甜品,她打算親自給約翰娜做一個當做賠禮道歉。

勸人的被算了舊賬,扯進了這樁不大的案子裡。

辛德瑞拉將奶油、麵粉與糖混合,用模具壓型,放進烤箱。失敗了幾次,最終做出了成果不錯的百吉餅。

羅溫則是去做茶品,她們兩個人親手製作一道下午茶給約翰娜賠禮。

約翰娜不計前嫌原諒了二人。

“這餅乾一般,茶欠缺了點。”約翰娜點評。

“那你吃得挺多。”羅溫看見盤子裡已經光了。

約翰娜眯起眼睛,午後的陽光溫暖和煦,讓人昏昏欲睡,她說話也含糊起來:“不能浪費。”

羅溫與辛德瑞拉對視了一眼,有一搭沒一搭聊著閒話,共享一個愜意舒適的午後。

莫尼在傍晚的時候總算是回到家,幾個人和和睦睦不像是產生過摩擦的樣子。

莫尼估算著天氣情況:“我們後天去秋遊。”

大家都贊同。

莫尼從約翰娜手中接過單子,端詳了一陣,在上面又勾勾畫畫了幾下。

秋遊那天,果然是一個有陽光的好天氣。

那棵結滿了柿子的樹上已經不掛著果了,葉子發黃稀稀疏疏的將要掉光。

羅溫與辛德瑞拉在草地上鋪好墊子,約翰娜與羅溫則是擺放好飲品、酒、甜點和麵包。

莫尼在多數情況下都很在意自已的形象,她行事遊刃有餘,處處圓滿讓人挑不出錯漏來。

如今她席地而坐,看向頭頂的太陽。

深秋的太陽不似盛夏那般的熾熱,人的眼睛也睜不開,它是有溫度的,不張揚、不熱烈,安靜的在天邊。

阿德萊德曾與她說:“莫尼,你和太陽一樣,總是恰到好處照顧到每一個人。”

沒有人會討厭莫尼。

莫尼前半生所得,足夠後半生享用。

她轉頭看向女兒們在一旁玩鬧,如今辛德瑞拉也不再如以往那般,總是沉默。

阿德萊德,你的女兒在你走後,漸漸有了你的影子。

羅溫覺得每一個有太陽的天都是個適合睡覺的好天氣,她懶洋洋地一躺,沒個正行。約翰娜在一旁吃著點心,早已習慣羅溫的行事作風。辛德瑞拉輕拍了一下羅溫的後背,示意她別睡在草地上,碎屑會沾身上。

羅溫仰頭,抬了眼皮,睨見了辛德瑞拉的側臉,潔白的晃眼,似冬日裡那一捧瑩瑩的雪。曾經沉悶的古堡裡羅溫最先注意到的總是辛德瑞拉深紅色的眼瞳,深邃的、幽暗的,就像故事中到最後才會出現的人物,帶著神秘的色彩。她平日裡不愛說話,又一副故作高深的樣子,羅溫總想著,這是哪裡來的小惡魔。如今小惡魔變得有人氣了,她覺得自已功不可沒。辛德瑞拉沒注意到羅溫的視線,細長白淨的手指捏著繁複華麗的酒杯,輕抿了口酒,酒水潤了唇,羅溫看著也覺得嗓子有點幹,她嚥了一下口水。

羅溫躺地上沒睡覺,反而盯了了辛德瑞拉一陣子,辛德瑞拉終於感受到她的視線,歪過頭瞥見羅溫沒骨頭一樣歪在那,渾不在意旁人眼光。辛德瑞拉意識到羅溫的視線落在自已手中的酒杯上,便將酒杯遞到羅溫面前,羅溫犯懶沒接,辛德瑞拉輕抬手,酒水順著杯口緩緩落入羅溫口中。

辛德瑞拉正專注著喂酒給羅溫,忽然感受到手背上一片力,酒杯藉著辛德瑞拉的手送到了羅溫唇邊,然後被一飲而盡。

約翰娜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眼底劃過一抹探究,羅溫似乎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眯起眼睛在太陽底下睡著。

約翰娜牽起辛德瑞拉的手,將她手中的酒杯又倒滿:“我的妹妹也該餵我這個姐姐喝酒。”說罷握著辛德瑞拉的手,將酒杯遞送到自已口中。

辛德瑞拉順著這二人的意,還拿著手帕為約翰娜擦了嘴邊的酒水痕跡。

“平時不是愛喝茶水嗎?酒你也要喝?”

“當時看你餵我酒喝,也想要唄。”羅溫的聲音平淡,卻帶著點調笑的意味。

莫尼見女兒們其樂融融,心下也高興,卻不免生出了些許孤獨來。

一陣秋風襲來,那棵柿子樹的樹葉又落下一大片,快要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枝了。

莫尼可能是剛剛注視著太陽太久了,眼睛都模糊出現了重影。

她看見一個身影在那棵柿子樹下出現,像是從黑夜中緩緩走來,走進每一個有太陽的好天氣。

“阿德萊德。”她輕喚故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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