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寒意未散，透過窗戶的縫隙悄無聲息落到了瑞納身上，瑞納裹緊了被子。
她好似置身一片迷霧之中，白茫茫的天地，而這寬闊的天地間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漫無目的地在迷霧之中穿行，走了許久許久都不見終點。
瑞納開始害怕起來，她蹲在迷霧的一角，想將自已隱藏起來。
結果她頭頂上方就傳來了一個稚嫩清脆的女孩聲音：“你是這個夢境的主人嗎？”
這個聲音在迷霧中盪漾，瑞納抬起頭，仍舊是充滿困惑：“這是我的夢境嗎？”
眼前的人和瑞納以前見過的人都不同，她黑髮黑眸，穿著一套天青色襦裙，神情冷淡，似乎來到這裡並不是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
“你好，我是風青寒。”風青寒介紹自已，還伸出手遞給瑞納，瑞納牽著她的手起身，發現二人的身高竟然差不多。
“我……我叫瑞納，很開心見到你。”瑞納怯懦開口。
瑞納總是下意識低頭，覺得不好意思，她考慮著別人的情緒，儘自已最大的努力去討好別人。
風青寒背挺得筆直，她沉默了一會，迷霧之中似乎只留下二人的呼吸聲，她打破平靜：“我來自衍國，瑞納，很高興認識你。”
風青寒不太清楚如何與人打交道，她很生硬也很笨拙地在與瑞納交談。
瑞納小心翼翼捏住風青寒衣襬一角：“我來自莫鐸。”
她又有些害羞，帶著些好奇：“風青寒，你的名字真好聽，是什麼意思啊？”
風青寒似乎被問住了，心下動容：“我想如風，來去自由。”
“所以給自已起名風青寒。”
瑞納瞪大眼睛，有些驚訝：“你是自已起的名字啊，好厲害！”
風青寒有些不好意思：“它現在還不是我的名字，但我希望你這樣稱呼我。”
瑞納在與風青寒聊天的過程中，害怕的感覺漸漸退去了，雖然風青寒看起來很有距離感，但她也很樂意與她說話。
以前，在莫鐸的時候，她總是一個人，沒人聽得進她的話。
哥哥們只有在指使她做事的時候才會吩咐她、命令她。
“瑞納！瑞納！”迷霧遠處隱隱傳來聲響，瑞納放開風青寒的手，“我的哥哥來找我了，我應該要醒了。”
“再見，風青寒。”
“再見，瑞納。”
——
“哥哥，你們去了哪裡了？”瑞納被幾個哥哥吵醒，揉著睡眼，含糊不清地問。
瑞納迷迷糊糊間發現，幾個人腳下有一堆白色的羽毛，房間裡瀰漫一股禽鳥的氣味。
瑞納大哥哥冷臉開口：“瑞納，我們的小妹妹，我們被父親帶來的女人變成了天鵝。”
“啊！”瑞納驚叫一聲。
“那怎麼辦，你們現在不是變成人了嗎？”
她的大哥哥繼續說：“我們每天只有一刻鐘時間才能變成人，其餘時間都是天鵝的樣子。”
瑞納哭起來：“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嗎？”
二哥哥說：“破除詛咒的條件很苛刻，一個男巫和我們說，需要你用六年時間用紫菀花莖為我們縫製六件小襯衣。而在這期間你不能說一個字。”
哥哥們說完話，一刻鐘時間到了，他們就要飛走了，飛走前還調走了瑞納放在碟子裡的食物。
瑞納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沒有朋友，也沒有親人，她被送到這座破敗的城堡裡，以前有哥哥陪著，如今只剩下孤零零一個人了。
她也不知道要不要去救這幾個哥哥，要不辭辛勞為幾個哥哥用紫菀花莖縫製衣服嗎？
瑞納采摘了一朵紫菀花，她揪下一瓣紫菀花的花瓣，口中念道著：“要、不要……”
一朵花很快就變禿了：“要。”
為他們縫製小衣吧，她現在一個人在古堡裡，也不會與人說話，盡已所能幫她的哥哥們，那是她的親人。
瑞納定下了決心，便四處採集紫菀花莖，開始縫製襯衣。在這密林裡，她沒人可以講話，也沒心思笑：她就只是坐在那兒，埋頭幹活。
她不僅要為幾個哥哥縫製小衣，還要在他們每天回來的一刻鐘裡給他們準備食物。
哥哥們說：“瑞納，要好好幫我們啊！”
瑞納沉默點頭，她不能說話。
縫製小衣的針戳破了她的手心，但激不起瑞納任何情感波動，她簡單包了一下，又繼續低頭縫製起來。瑞納漸漸習慣了這樣千篇一律的生活。
但偶爾她也會給自已一個放鬆的時間，在森林裡採摘鮮花與藤蔓，想為自已做一個花環。
瑞納很開心，她在在林間看見很多美麗的、彩色的花朵，用一雙巧手，編織成一個美麗的花環。
她將花環戴在自已頭上，散發著清香的花朵吸引了幾隻蝴蝶，她緩緩走到水邊看著自已水中的倒影。
在鮮花與綠葉的映襯下，瑞納水中的倒影顯得很沒生氣，瑞納被自已嚇到了。她慌不擇路地跑回去，依舊坐在窗邊，為幾個哥哥縫製小衣。
似乎這樣能獲得一點安穩。
安穩不久，她的哥哥們又吵吵鬧鬧回來了，他們看著瑞納縫衣服的完成度，發出一個點評：“瑞納，你今天是不是偷懶了。”
幾個天鵝挨個在瑞納面前教訓她，聒噪不已，但好在他們只有一刻鐘時間。
在哥哥們變成天鵝飛走後，瑞納放下手中的紫菀花莖，她實在是身心俱疲，想要洗漱完直接躺下睡覺。
當她閉上眼睛，沒一會，就進入了夢鄉。
瑞納又來到了那片迷霧之中，她已經不像上次那樣驚慌無措了，她回想起風青寒的樣子，口中呼喚她的名字：“風青寒，風青寒。”
現實裡為了縫製小衣，很久不曾張口說話，瑞納覺得自已快憋不住了，夢裡不是現實應該是可以開口的。
沒人應答她，瑞納也沒氣餒，她也很長時間沒有做夢夢見風青寒了。
她總是太累了，累的連做夢的力氣也沒有了。
她坐在迷霧中，一個人自言自語說著話，似乎想把這些天沒說完的話都說完。
一陣暈眩感襲來，瑞納感覺新奇，夢裡也能有身體的感覺啊。
等她緩過神來，已經到了一個和莫鐸完全不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