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七十
“什麼？！你不是顧家的人？！”顧大強裝作不明白的樣子，一臉疑惑的看著她，“你開玩笑的吧，我什麼時候知道你不是顧家的人了，我哪裡知道什麼東西，不知道的，你，你從哪知道我知道這些的？根本就是胡說八道嘛。”
“叔叔忘了？很多年前你就說過了，”顧西西怕他記不起來，又提醒了一句，“我被攆出家門的時候叔叔不就說過相同的話嗎。”
顧大強還想辯解，但嘴巴一張一合的始終沒能說出什麼來。
他確實除了林淑芬沒告訴過誰顧西西的身世，還以為是自家婆娘說漏嘴了，原來是這小妮子早就查出來了。
此時的他恨不得撕了他這張臭嘴，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當初要是嘴上少說兩句，也不至於把身家性命都壓在這個不熟的外人身上。
顧西西見他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笑著將那張銀行卡給他轉回去，“只要叔叔說出來是怎麼早就知道我不是顧家人的，我就把這筆錢給你。”
顧大強還在糾結猶豫，沒有開口，生怕顧西西反悔。
“這裡是十萬現金，算是我給叔叔的開口費吧，只要你說了出來，剩下的錢馬上打給你，我說到做到。”
顧西西從腳邊提了一個黑色口袋往桌上一放，顧大強立馬眼睛就亮了。
他走過去拿起袋子，拉開拉鍊一看，果然是一沓一沓的毛爺爺，嶄新、整齊。
“好吧，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都告訴你。”顧大強把錢袋放到自已的腿上抱著，坐在顧西西對面醞釀了幾秒，“其實我是偷聽到哥嫂說話才知道的，那時候你也大了，只知道是體檢的時候報告上的血型不對，所以這些年我才對你越來越不好，想著反正你也不是顧家的女娃。起先我還不是很相信！血型不對算個啥，萬一搞錯了是不是？“
”我就好奇啊，你是啥時候進來我們顧家的呢，總不能是中途被人給換了的吧，最大的可能就是在醫院的時候就被人動了手腳，我其實最開始還是盼著哥嫂生的是個小子，心想是不是誰生了個女娃不想要把咱家的小子給換了，“
”後來我摸去嫂子生產的那家醫院，找到了當年那個病房裡一個難產死掉的女人的護工，據說這個人天天待在病房裡，從那女人進醫院待產一直待到生完孩子都是她在照顧，我好說歹說甚至威脅她她才跟我說了實話，”
“什麼實話？”顧西西在心裡埋怨自已怎麼沒有想到找護工這一茬，一邊慶幸現在省了這件麻煩事，追問說。
顧大強嚥了咽口水，停頓了幾秒鐘，趁著這個時候往嘴裡塞了一大片肉，邊嚼邊說，“她說那天她本來是收拾東西準備走人的，但僱主那邊還沒人來領小孩兒，也還沒有給她結工資，當時病房裡就她和另一個生完孩子的女人在裡面，“
”大哥陪嫂子出去走了走還沒回來，另一個女人也抱著孩子在休息，她就幫忙照看了兩個孩子，恰好那時候哥嫂的娃哭鬧了起來，剛出生沒多久的孩子鬧起來看著不忍心，她就抱著哄了兩下，誰知道這時候病房裡忽然闖進來好幾個刀疤臉男人，看起來就是混社會的，問也沒問甩了她一袋錢抱起孩子就走，這才把你跟另一個孩子給抱錯了，我看時間已經過了那麼久了，找親侄女兒肯定是找不到了，就沒再多問，我知道的就這麼多。”
顧大強說完立馬倒了一杯紅酒咕嚕咕嚕灌進肚子裡，然後狼吞虎嚥的開始吃肉，顧西西看著他那樣子，問他，“孩子抱錯了，爸媽就沒發現嗎？！衣服總不至於也是一樣的，還有對方到底是不是孩子的親屬就隨便把孩子給了人家，她的職業操守呢？！”
顧西西說話的聲音有些大，看起來是生氣憋著心裡，顧大強都被她這樣子嚇了一跳，囫圇嚼了兩下就把嘴裡一大坨肉給吞嚥了下去，“我，我咋知道，你去問她唄。”
“哦，不過那女人現在在哪我不知道啊，說不定人家早就沒當護工了，這活兒累人。”顧大強補了一句。
顧西西心思幾番轉動，懷疑的看著顧大強，“叔叔，是怎麼找到那個護工的呢？”
“這有什麼好問的，你還沒出生的時候我還去給你媽送過幾次飯，見過幾眼那女的，還閒聊過幾句呢，有印象。”
“叔叔記憶這麼好，不知道我爸媽出事那天你在什麼地方？”顧西西緊接著問。
聞言，顧大強吃飯的動作一頓，抬頭與顧西西對視，沉默了一會兒，他笑著說，“我能在哪啊，我當然在家裡了。”
“是嗎？”顧西西拿起手機打了一個電話，對著那頭的人問，“她說的是什麼？”
“小姐，她說當時她男人不在家，出門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顧西西拿著電話的手沒有放下，她眼底泛起寒光，冷冷的看著對面的男人，“叔叔確定嗎？會不會是你記錯了？”
“我怎麼會記錯，知道你爸媽出事那天我還在家裡傷心了好一會兒，你爺爺奶奶都是我照顧的。”顧大強肯定的說。
“小姐，她說出事那天她打她男人的電話想把人喊回來但對方沒有接。”
“確定嗎？”顧西西問了一句。
“問清楚了的，她說那天發生的事情太大，她不會記錯。”
這邊顧大強以為顧西西是在問他，忙答應了一聲，“當然確定了。”
顧西西苦笑，看來這事跟這個叔叔脫不了干係了，此時她也不再繼續跟顧大強繞彎子了，“叔叔，你殺了人，這些年睡得還好嗎？”
顧大強嚇得筷子滑落在地，發出幾聲脆響，“顧西西，你別亂說啊，我殺誰了？！你說話是要負責的！”
“如果我猜的沒錯，我爸媽出事那天是去見了一個人，那個人就是當年跟她同一個病房的產婦，他們去找她是想問問當年的事情，看看她都知道些什麼，“
”他們想找回自已的親生女兒，但這對於他們來說太困難了，就像叔叔你說的，這件事發現的時候已經過了很久了，“
”可就是那一天，叔叔你因為想要霸佔我爸媽的房子，利用我流著的不是顧家血的秘密，製造了一出車禍，你在他們的車上動了手腳，車子出事後發生了爆炸，一切證據都銷燬得乾乾淨淨，完美得看起來就是一出意外，我爸媽死了，我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就算是把我攆出去，就算是霸佔了我爸媽的財產，就算我以後長大了來檢舉你們，你也不怕，因為我不是最合適的繼承人！“
”你什麼都算了進去，唯獨沒算到我顧西西還有這樣的一天，權勢，金錢，我都有的這一天。叔叔，你說我說得對嗎？”
顧大強人都傻了，他驚愕的看著顧西西，沒想到她竟然已經知道了......
完全被人揭穿罪行，甚至連他的算盤都說得分毫不差，顧大強眼裡開始湧出恐懼和心慌，他抱著錢顫顫巍巍扶著椅子想要站起來，然而卻一屁股跌在了地上，顧西西一步步逼近他，蹲下身一把揪起他的衣領狠狠一拽，“叔叔，都這個地步了，還不說實話嗎？！”
實話？他可以說實話嗎？
當時他確實是那樣想的，可是給車子動了手腳後他想到哥嫂會死掉他也有過心軟，他想要去阻止的，可是他需要房子啊，他需要一個屬於他們一家三口的一個房子，他沒本事不會像大哥一樣會賺錢存錢，有這個想法完全都是生活所迫，他又怎麼忍心呢......
“我......我，不是的，我不想的，我當時後，後悔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我沒有那麼狠心......我沒有。”顧大強語無倫次的解釋著，把懷裡的錢抱得更緊了。
顧西西原本只是想詐一下他，沒想到竟然是真的，竟然真的是顧大強害死了爸爸媽媽！
她想起夜裡還會做的那個夢，想起夢裡頭爸媽的死狀，就恨不得也一刀捅死眼前的男人。
“叔叔啊，你怎麼一點良心都沒有呢？”顧西西狠狠一甩手，顧大強往後仰了仰，腦袋磕在後面的牆上一聲悶響，除了抱著身上那袋錢的雙手穩如泰山，那雙腿隔著布料都能看見抖得厲害。
顧西西站起來，滿臉嫌惡，“我完全可以將剛才你的話錄下來交給警察，把你關進去贖罪，可是我沒有，知道為什麼嗎？”
顧大強縮在牆邊，戰戰兢兢地靠著牆站了起來，“你，你不打算追究？”
“什麼？！”顧西西笑了兩聲，還以為是自已耳朵聽錯了，“叔叔你真不要臉啊。”
顧西西的笑讓顧大強產生一種強烈的窒息感，他大口大口喘著氣，像是有人掐著他的脖子來索命了。
“因為就算坐牢，對於叔叔你來說也太過於安逸了，有吃有喝的生活怎麼能叫贖罪呢，我要你活著想死也不能死，只能捱日子到老。”
“你！你想幹什麼？！”顧大強有些崩潰，抱錢的手都鬆了幾分。
“你放心，爺爺奶奶我會安排進好的養老院，你的兒子和老婆我會幫你給他們找一個新的地方重新開始。”
“至於你，就好好在A市活著吧，哪怕只有最後一口氣你都要好好想想怎麼才能活得更久一點，不然你的親生兒子，你傳宗接代的唯一，就會因為你的不堪忍受某一天消失在一場意外事故里，你顧大強這輩子就要斷子絕孫了。”
“小軍還那麼小，你怎麼能！”顧大強氣得要伸手去抓顧西西，被她躲閃開。
“人命不分年紀，你兒子的命是命，我爸媽的命就不是命了嗎？！”顧西西開啟包廂的門，看都沒看顧大強一眼就離開了。
隨後有幾個男人走了進來，架著顧大強就往桌上摁，強迫將他的手印蓋在了一張紙上。
一個男人將那張紙上的內容給他看了兩眼，“認清楚了，這是借據！你借我們老大五十萬，十萬現金，四十萬轉賬，年利率百分之二十三，什麼時候還還多少看我們的心情，你小子最好別亂跑，敢跑抓回來就剁手腳！”
“哎哎，你們肯定是搞錯了，我不是找你們借，我找的人是顧西西，你們誰啊，還給我，還給我！”顧大強想要掙扎著去搶那男人手裡的拮据，結果捱了一巴掌，打得他頭昏眼花。
“錢都給你了還沒完沒了，走！”說完，那人便招呼著幾人準備離開，此時站在門口還不清楚什麼情況的林淑芬傻了眼。
她害怕的緊貼在門邊給那幾人讓路，顧西西說讓她幫忙，就是幫忙回答幾個問題，多大點事兒，她在隔壁被問完話就給叫過來說是請她吃飯，算是感謝，誰想到竟然見到了自已男人被打的畫面。
顧大強連滾帶爬的想要追上去，“你們這是強迫！我不借了，不借了，回來！”
“這些是什麼人吶？老公！你又在說什麼呢？”原本還心存歡喜想著今天能免費吃頓好的，享受一下有錢人的格調的林淑芬頓時一把攔住顧大強，兩人拉扯間袋子裡的錢掉了出來，“這，這麼多錢，顧西西一共給了多少？”
“給什麼呀！完了，完了啊！”顧大強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鼻涕眼淚糊了一臉，臉上的巴掌印還熱乎著，火辣辣的疼。
林淑芬將錢收好，把人拖進了包廂，關上門開始盤問。
“給了你多少錢？”
“五十萬......”
“真的？！”那他們還了債還有剩餘的，付個二手房首付還是可以的，到時候顧西西要錢有就給沒有就不給，誰說借了多少就要還多少，林淑芬嘴角牽起笑意來，看著桌上還沒怎麼動的美味佳餚，立刻跑了過去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來。
顧大強絕望的接著說，“五十萬的債啊！”
“老天爺啊，我這輩子都完了......”
林淑芬咀嚼的動作一頓，震驚的轉過身來看著自家男人，“債？！”
把事情的經過嗚咽著跟林淑芬說了一遍後，顧大強鎮定下來提議想要帶著錢和兒子跑路，誰料林淑芬一瞬間破防了。
“完了，我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