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想親你

雲姜猶豫地看了一眼裡間，檀木雕刻的床榻寬敞，宋元徹只是身長，腳尖差了幾毫就抵住床尾，可旁側空出的榻面還弄睡上兩三人，他又睡在床沿邊上，容下一個纖細的女子綽綽有餘。

雲姜探身看了一眼，又迅速收回了視線，低頭也不知尋思什麼，宋元徹見她露怯猶豫，抬起頭要跟她說些什麼，可眼下他脖子往下一動彈就牽拉著胸腔的傷口，只能仰著頭拼命要與她說點什麼。

雲姜被嘶啞的呻吟喚醒神志，見他勉力支撐，心中痛苦又疼惜，忙不迭地站起身：“你別動！我爬上去陪你就是……”

宋元徹這才肯鬆開，讓她騰出手爬到床榻裡側睡。

只是她剛一躺下，他便著急尋覓著她的手，雲姜趕忙遞過去給他握住，宋元徹這才踏實了。

昏黃的燭火逐漸熄滅，只餘下他夜裡幽幽的雙眸，他平躺著不敢動彈，可眼睛卻在黑暗裡洞若明火，眼中的熾烈像要把什麼燃燒殆盡一般，怔怔望著枕邊也在看著他的人兒。

雲姜一手被他牽著，一手枕在耳側，兩人四目相對，相近咫尺，卻又好像在夢中一樣遙不可及。

他輕撫她被晨露潤溼的鬢髮，一路上尋著她的痕跡，也想過雲姜怕是活不過幾日，待他找上門，怕只能找到一具屍體，亦或者正如母親說的那樣，她被那群畜生糟踐，被賣到勾欄，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

不論哪一種結局，都像一把鈍刀將他的心千刀萬剮了一樣，他只恨不能親手凌遲把她綁走的那些畜生，只有五馬分屍才能解他心頭之恨。

可眼下她又端端在眼前與他溫存，彷彿從未受到驚擾，他心中存有疑惑，可只要人活著，便已謝天謝地。

“你可還好？”他聲音斷斷續續，氣若游絲。

雲姜一怔，伸手覆在他的手背，正色回道：“大人，我很好。”她聞著他掌心的氣息，是芳草的味道，混雜著他的血氣，她卻並不嫌棄，反而更心疼了。

她怕他擔憂，又說起整件事的原委，說到顧老二的時候，並沒有細說，擔心他急火攻心傷勢加重，便只挑些沒輕沒重的，大意是讓他放心養傷，不要惦記為她報仇。

宋元徹哪能不知她那點心思，只是礙著傷勢不好發作，待他養好了傷，獵鷹嚴刑逼供幾個卒役，便能真相大白，到時候橋歸橋路歸路，新賬舊賬一起算。

可眼下，他難得與她相聚重逢，更是與他親密無間，宋元徹捨不得破壞這良辰美景。

待她說完時，便忍著傷痛要俯身吻住她的額頭。

只是這傷口太深，他稍一動彈就渾身疼痛，“嘶”的一聲，從他嘴裡逼出一聲，雲姜以為他要做點什麼，便問他要不要喝水，還是要去入廁，若不方便就叫外頭的侍衛一同來幫襯。

“不必。”他皺眉憋出一句。

又幽幽看著她的臉，輕撫著：“我想親你。”他說這話的時候，虔誠極了，不像往日那般輕佻，更像鄭重地在說什麼。

雲姜一聽，卻不覺他似從前那般沒正經，反而眼中積蓄著淚珠，一滴滴落在他的手臂上，他著急用拇指抹開，卻見她俯身湊過來，對著他唇角輕輕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