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熱面冷心
“林姑娘不要取笑我了，是太太怕的二爺去這麼長時間，在路上也沒個伺候照應著的不放心，所以叫我跟著。”
“嫂子好福氣，晴雯要是有你這一半的福氣，也不至於生著病讓人給趕出去。”
黛玉說完這話襲人面露尷尬不悅之情，語氣不似之前熱絡的說。
“林姑娘莫要折煞我了，這都是太太的決定，我一個小丫頭也就只有聽的份。”
黛玉也不理會她說的什麼，接著說：“等你們回來的時候，給我們揣個小侄子小侄女的回來豈不好？”
襲人這話愛聽了，羞紅著臉上前作勢要打她，幾個人又亂做了一團去。
“哎？林妹妹來了！？”寶玉突然欣喜的跑過來打斷了大家的追問。
黛玉抬頭看他眼睛紅紅的，兩臉頰上還有兩道淚痕，於是問他：
“哥哥這是受什麼欺負了？怎麼還哭了回來的？”
聽她問，寶玉又有些難受的低下頭去。
“我方才去看了晴雯，本是想告訴她一聲等我從江南迴來就想法子把她弄回院子裡來。”
“誰知...誰知她出去這兩天，這病竟然重的那樣厲害了，恐怕是挨不到我回來了...”
寶玉一邊說著頹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眼淚再次落了下來。
“不是風寒麼？怎的會這樣嚴重？”黛玉不解的問他。
“她嫂子說她日日不願意進食，現在甚至連說話的力氣都少了幾分。”
襲人寶釵等人聽到這個訊息均是難過的低下了頭。
只黛玉接著追問說：“那你怎麼不給她找個郎中去看看？”
“她現在連水都喝不下去了，藥就更不用說了，找了也是白找。”
寶玉帶著哭腔的說。
“你還沒找呢你就知道沒用了？”黛玉反問他。
在場的人便沒了一個做聲的，都沉浸在各自悲傷的情緒裡。
“她在哪裡？”見沒人回應黛玉著急的問。
寶玉抽抽搭搭的說：“前門后街巷子裡，第三個門多渾蟲家。”
黛玉恨鐵不成鋼的看了她們一眼，轉身出了院子。
其他的幾人不知道是怕被被沾上晦氣，還是有別的事安排，均沒有一個跟上的。
黛玉找到地方，推開門就被屋裡難聞的氣味差點頂出來。
這間屋裡面隔成了兩間房，外屋雖然破敗但東西好歹也齊全些。
裡屋就只剩下一張破木床榻，晴雯躺在上面身上只蓋了點破被褥。
黛玉要往裡走，紫鵑攔住了她“小姐，我先進去看看，沒事的話你再去。”
說著也不等黛玉同意便進了門，她走到裡面隔間那張破床前面。
看到晴雯已經奄奄一息，臉上滿是未來得及擦去的淚痕。
“晴雯姑娘，晴雯？”紫鵑伸手晃了晃她，床上的晴雯才緩慢的睜開眼睛。
黛玉跟在紫鵑身後原本是要直接進去的，突然被趕來的女人撞了個正著。
“喲，我這破家裡今兒個可真是熱鬧。”
來人明眉皓齒媚眼如絲，竟真真有個狐狸樣子。
“你是晴雯的嫂子？”黛玉問說，她也是從剛才寶玉的描述中知道她還有個嫂子。
女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回說：“林姑娘，沒想到這整日見不到的大人物，我這一會子竟然見了兩個。”
女人說完話端著手裡的藥碗進了裡屋隔間，準備喂晴雯吃藥。
“可是請了郎中來看過了？”黛玉緊跟上來問說。
“請郎中？我們這些個下人哪像你們主子似的，稍有不舒服就請郎中看看？”
“這是尋常的傷寒藥，我們平日裡傷寒發熱都吃這個。”
說完她接著給她喂藥，而晴雯的精神狀態差到連張嘴都費勁。
即便來人已經給她好好喂，但還是順著脖子淌的到處都是。
“你們這些富貴之人的心才是最硬最冷的，我好端端的人給我使病了再送出來。”
“你們隨手漏的點錢都夠砸死個人的，卻連個郎中都不願意給請來瞧瞧，三番兩次的來看頂個什麼用？”
聽她這樣說晴雯才注意到站在旁邊的黛玉，氣若游絲的對著她說：“林姑娘，你來了。”
之後便是無止境的咳嗽，竟連一口藥都喝不進嘴裡。
“嫂子，我略懂些醫術，你讓我給她瞧瞧。”黛玉對坐在床邊的女人說。
女人雖然面相看著跋扈，但聽她會醫術倒是也麻利的站起來，閃到一邊去。
黛玉坐下給她號了號脈，隨即小聲跟紫娟說了幾句話，紫鵑便跑了出去。
“姑娘可看出什麼門道來了？”女人倚在牆上問她。
黛玉笑了笑“嫂子就把她交給我吧，定給你治好她。”
“哈哈哈，那感情好，只是...我可沒有什麼銀子能給你。”她回說。
晴雯也強撐著說：
“林姑娘，我這條命多半是已經不中用了的，你就別在我身上白費功夫了，快些回府吧。”
未過門的姑娘家最怕沾染晦氣，她也不知道這口氣能撐多久，也不想臨了還給人家添了晦氣了去。
黛玉拉著晴雯的手對著她說“你莫要多說了，撐著點。”
隨後幾人沒有再搭話，屋裡陷入了一片安靜。
不一會紫鵑領著幾個小廝進來，他們手上還拿著塊大木板子。
“嫂子，晴雯我就帶走了，也省下你得分心照顧。”
女人顯然是被嚇了一跳，緊接著擋在幾人面前說：“她一個病成這樣了的，你這是要帶著她上哪去？”
“這裡缺人少藥救治起來不方便，我找個好地方讓她好好養著去。”
說罷幾個小廝上手要去抬，被女人攔下。
“哎？這人也不能你們想弄回來就弄回來，想帶走就又帶走了吧？”
黛玉看出她的意思，從衣袋裡拿出來一塊大銀錠遞給她“這兩天多謝嫂子照看了。”
女人欣喜的伸手接過，立馬起開了身“那姑娘們慢走啊。”
黛玉將晴雯送到了之前司祤給她的那間藥鋪裡，裡面側邊有個隔間原就是個休息室。
她叫人打掃了正好讓晴雯住。
剛把她安排妥帖，雪雁端著一碗熬好的藥給了黛玉，這是她剛才吩咐紫鵑讓她們先熬著的。
“小姐我來喂晴雯姑娘吧？”
紫鵑接著說，剛才喂藥的場面她也見著了，她一個丫鬟無所謂，但不想叫自已小姐染一身藥去。
“我來就好。”黛玉說。
她知道按哪個穴位能讓她吃下去，現教的話太費時間了。
給她喂完藥又給她針灸了一番，天矇矇黑她才給她處理完。
跟留下的兩個丫鬟又囑咐了幾句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