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逢冷眼緣家貧,父母恩情比海深

坎坷前程征戰起,不負時光天下聞

這次高考的成功讓父母和兄長們為之激動與亢奮,幾乎讓他們淚流滿面,回想多年來的無數辛酸,總算是有了滿意的答卷。不過,最讓父母落淚的倒不是兒子的高考中元,而是每每想到兒子幾年來的傷痛與艱辛,還有別人的冷言惡語以及不屑鄙夷的眼神。

兒子的成功是來之不易的,包含的不僅僅是汗水,更多的是血淚,還有無以言表的心靈摧殘和肉體折磨。他們每當想起兒子的表叔撂給他們的那句話“那麼個大小夥子不讓他在家幫著幹活,讓他上學純粹是把鈔票往水中撒,你以為你們家是我家?你們能供得出個大學生?”時,他那雙手攏在棉襖衣袖裡、佝著背、翹著二郎腿、歪著脖子、斜叼著根老九分(九分一包的煙),居高臨下說話的模樣就會活靈活現出現在腦海裡,驅之不去。

這位表叔是上官宇庭的父親的姑姑的兒子,住在鄰村,糖紐樹村,也就是上官宇庭的小學校園後來搬遷去的所在。表叔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大兒子和二兒子先後考上了師範。老大上的是大專,畢業後在中學當教師;老二是中專畢業,在小學當了教師;三兒子做了木匠,最小的是個女兒,在即將成年時便腰折了。表叔的話嚴重傷害了父母的自尊,自此兩家斷絕了來往。

其實,與表叔家斷絕往來不僅僅是因為上官宇庭,其導火索則是數年前上官宇庭的大哥中學復讀的事。

大哥初中畢業考試沒有考好,高中上不去,務農吧又不甘心,便準備復讀一年哪怕考個中專也是出路。當時,復讀是很難的一件事,不僅要花錢,還得託人找關係。

託人找關係,這是中華民族的一大悠久歷史傳統,只要能找到關係,哪怕是殺人放火這種罪惡行徑也可以輕鬆化解,上學復讀相較而言就不是啥事。

表叔當即把胸脯拍的嘭嘭響,自告奮勇承攬了這件事:“我和周公渡中學的校長是兄弟,這事就包我身上了!”然後拿上用來打通關節的兩條煙就走了。

大哥呆在家裡幫忙幹活等待通知,開學時間已經過了三四天,還是沒有任何訊息。母親在沙埂街上買菜時剛好遇到了校長,就順嘴問了校長是怎麼回事。校長說他根本就沒見到過那位表叔的影子,其實他們根本沒有什麼往來。

最後,校長還補充一句:“你們自已咋不來說?你們來比他好使。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跟我說一聲不就行了?要搞那麼複雜?現在說太遲了,我也不好操作。”校長表示遺憾,又安慰了幾句便道別回校了。

原本打算去求助於校長的,既然表叔自告奮勇地攬過去了,他那麼大能耐,當然求之不得總比自已與校長的幾面之緣要好的多。這下好了,由於那位神通廣大的表叔的耽誤,大哥失去了上學機會,不得不提早加入了農民行列。

這次上官宇庭的不負眾望著實給他們家長臉不少,至少不用再受人譏諷。人就是這樣,人逢喜事精神爽,自從上官宇庭考上了大學,父親說話的聲音也好像發生了變化,顯得鏗鏘有力。雖然他並不瞭解大學分三六九等,但是他知道自已兒子考上的大學,肯定比那中專、大專要強的多。

對於農村貧苦家庭而言,孩子考上大學是件既開心又痛心的事,因為孩子考上大學了終於有了出人頭地的機會這是極其開心的事,但是經濟上卻又無力支撐,往往會讓整個家庭頃刻間陷入了兩難境地。有很多家庭迫於經濟壓力,不得不含淚放棄了上學深造的大好機會。

我們雖然生活在社會主義國家,但是我們的義務教育也只是九年,而這九年也只是所謂的九年,對於大多數農村家庭而言仍然是力不從心。農村十有八九的孩子都早早輟學在家,那年去上官宇庭宿舍找麻煩的痞子正是沒能接受教育早早走上社會的未成年孩子,像上官宇庭弟兄四人都能上學的家庭可以說是鳳毛麟角。

大哥是初三沒復讀成不得不回家務農;二哥是初中畢業沒考上好學校,復讀後仍然名落孫山外,只好放棄了;老三隻上到小學五年級,因為他發育的早,小學五年級時比別人都高出大半個腦袋,自已覺得害羞,不願意繼續上學,輟學去舅舅家放牛去了。當時父母再三告誡老三:“你可得想好了,以後可不能後悔怪我們不讓你上學。”老三非常堅決,父母最後沒辦法,只能順其自然,因為強扭的瓜不甜。後來老三的確後悔了,他埋怨自已沒有知識:“唉,我不會核算工程量,如果我有初中文化至少也會當上個包工頭,也就不至於如此辛苦替別人打工了。”但他又無法抱怨任何人,當初的衝動毀了他現在的希望,其實個頭大又有什麼可害羞的呢?為了一時所謂的面子,現在是更沒了顏面。所以說,上官宇庭生在這樣的家庭既是他的幸運又是他的不幸,幸運的是父母開明,不幸的是家境貧苦。

上官宇庭的錄取通知書在全家的翹首期盼中款款而至,正是他第一志願所填的哈爾濱軍工大學。

一切來的如此非同尋常卻又是如此的平靜自然,沒有出乎意料的驚喜。對於父親來說雖然是喜悅掛在臉上卻又不免幾分失落,孩子並沒有按自已的意願去讀師大,將來可以在離自已不遠的學校裡當名教員,為自已在表弟面前出口氣,而是到了遠離自已數千公里之外的冰雪之城去了。而這些都不是事情的關鍵,關鍵問題是上師大的費用可以便宜很多,幾乎不用交納學費。所以,擺在面前的最為關鍵問題便是上官宇庭上學的費用如何解決。

上官宇庭根據通知書上的說明對學費等各項支出進行了精準計算,學費每年800元,住宿費等雜費每年200元,總共是1000元。好在住宿為公寓式,床鋪上的被褥、床單、鋪蓋以及日常清洗,其費用均已包含其中。再考慮吃喝及其它開支,怎麼的也得再加上三五百元方可支撐上一年。這一千多元雖然並不是什麼天文數字,但是對於上官宇庭這樣的家庭來說仍然不是個小數目。

父母把櫃子翻了個底朝天,把還沒有完全到出籠期的小豬仔提早處理掉,再把收的稻穀賣了個精光,還是剛剛一千出點兒頭,只得到鄰居那裡借點又湊了幾百,最後總算是湊夠了一千六百多塊,這才終於舒了口長氣。

上官宇庭本想給父母留下二百,但是又想到自已從來未曾出過遠門,實在是有點惶恐,還是該帶足了費用以防不時之需。自已都二十出頭了,跑的最遠的地方也就是距家百里的舅舅家,這下倒好,要麼不出去,要出去就出個遠門——一杆子就捅到了中國大地的最北端。

上官宇庭是村裡考入國家重點名牌而且是首批進入國家211工程的高等學府的第一位,按農村裡的規矩,這樣的大事應該大擺宴席進行慶賀。

其實,農村人家辦喜事,並非沒有其優越性和積極意義。辦喜事,第一可以宣揚一下讓大家瞭解情況。第二,農村窮苦人家遇到大事拿不出錢來應急,親朋好友喝喜酒時送點禮金,能起到籌集資金的作用。

但是,上官宇庭的父母並不願意落此俗套,因為在他們看來村裡那些人中真正對此事感到高興的並沒有幾位,大多都是由原先的冷眼到現在的憎恨,恨他上官家的祖墳冒起了青煙,雖然他們會為了各自的名聲不得不陪著笑臉紛紛前來道賀,卻並沒有多大的實際意義。特別是父母看不慣那些人的陽奉陰違的嘴臉,更見不得別人指戳他們藉機攬錢或是大肆炫耀的閒話,畢竟不是誰家都能考出個大學生的,更何況是如此的高等學府,這樣的禮金不可能會象婚喪嫁娶那樣可以禮尚往來。所以,上官宇庭家沒有宣佈舉辦宴席之事,只是去街上割了塊肉再殺只雞,自家人在一起小小慶祝了一下。

很快便到了離家遠行去冰城上學的時候。上官宇庭的母親是位非常要強而且倔強的女性,給人的印象始終是那麼的堅強與樂觀。給上官送行時,母親依然如故,笑眯眯地看著兒子上車後揮手離別,沒有任何異常,只是等到看不見了才偷偷擦把眼淚。而父親作為一位男子漢,卻在兒子上車揮手的瞬間便失去了控制,熱淚撲簌而下。母親堅強地表現出快樂,是要讓孩子安心放心出門,免除掛念。而父親沒有那麼堅強,看著兒子遠去,內心突然覺得失落了。

畢竟擔心向來未出過遠門的兒子的安全,母親叫來了遠在百里之外的弟弟來給上官陪行。上官宇庭的舅舅是他所有親人中去的地方最多走的最遠的,舅舅是個電工,隨著建築工程隊到處行走,合肥新建的火車站的順利完工便有他的一份汗水。不知道是因為家境還是其它原因,一向和善能幹的舅舅卻打了一輩子光棍,膝下一子是過繼一位堂兄的孩子。母親曾有把老三過繼過去的想法,但是舅舅總是感覺讓姐姐的兒子改口叫爸太彆扭而沒答應,母親還一度生舅舅不知道遠近的氣,畢竟外甥比堂侄要親近的多。

上官宇庭在舅舅的陪同下來到合肥火車站,火車站裡人山人海,站在售票廳門前向裡看去,整個大廳裡黑壓壓全是人頭。上官宇庭從未見過如此場景,火車站也是他平生第一次親臨。

他呆呆地站地那裡,看著形形色色焦急等待和匆匆而過的過客,心裡不禁愁怨起來,如此浩浩蕩蕩的人流等到幾時才能買到車票呢?會不會因此而耽誤了行程呢?

還是舅舅見過世面,他擠入人群東張西望了一會,便拉著上官宇庭向側邊擠了過去。

“把錄取通知書拿出來,在那裡排隊。”舅舅指了指右側的售票視窗。

上官宇庭扭頭看去,這才恍然大悟,只見視窗處赫然寫著“學生專口”四個大字。自已竟然沒有注意到,真是枉費喝了這麼多年的墨水!

這個隊伍全是些年輕人,隊伍也相對短的多,辦理的速度也相對較快。排了將近一個小時,上官宇庭便買到了車票。雖然自已和舅舅的車票是一起買了,但是,學生是專箱專座,其他人是不可以進去的。所以,舅舅則是在隔壁車廂。

上官宇庭勸阻舅舅:“老舅,我坐的是學生專箱,安全的很。咱倆反正不能坐在一起,您送和不送沒啥區別,還是別送了,既浪費錢又累人。還是去把票退了吧,不用送的。”

舅舅很果斷,他不能違了姐姐的託付:“票買都買了,就送送吧,退票還得損失退票費呢。”舅舅差不多五十歲了,魚尾紋顯著增加了他滿臉的笑意。他心裡很清楚,自已的肩上承載著的是姐姐姐夫的重託,豈能半途而廢?沒事還好,萬一呢?如何跟姐姐交代?

從合肥到冰城沒有直達車,只能從徐州或天津轉車,從徐州換乘距離合肥太近後面路程太過漫長,前面是專車專列,後面轉籤可就不一定了,所以買票時選擇從天津籤轉。

上了車後,上官宇庭發現車廂裡青一色的年輕小夥,個個笑逐顏開,一臉躊躇滿志的樣子。由於是專車專座,不用去擠位置,所以一路過來得很是輕鬆順利。

但是舅舅那邊可就大不相同了,車廂里人頭攢動,人挨人,背抵背,幾乎無法移動。幸虧上車前就做了相應準備,沒喝稀飯也沒喝水,否則廁所是擠不進去的,就算擠過去了也沒用,因為廁所裡已經擠滿了乘客。

從合肥到天津歷時近二十個小時,上官宇庭坐在那裡,靠著靠背在睡夢中度過了漫長的黑夜。而舅舅則無法入眠,因為這裡根本沒有任何可以休息的地方,最關鍵的問題在於他對自已那個親外甥的擔憂!雖然他知道學生專箱裡不會擁擠,也很安全,但是他仍然擔心他的外甥,擔心他會受苦,因為他的外甥沒有經歷過這樣的苦難與歷練。

好不容易煎熬到了天津,上官宇庭到了車門處還未下車便看到舅舅那張疲憊不堪卻露出燦爛笑容的臉。

舅舅在車靠站時幾乎是第一個衝出車門的,他擔心上官宇庭會忘卻下車,擔心上官宇庭會在人流中與自已失散,擔心上官宇庭會遇到什麼其它麻煩,反正他是不能容許自已的寶貝外甥發生任何意外,受到任何傷害。所以,在那到站的一剎那,一夜的疲憊一掃而光,象剛剛吸了大麻的煙客那般精神抖擻,第一時間衝了下去。

在上官宇庭的一再央求下,舅舅這才答應不再相陪,陪伴上官宇庭籤轉好車票後,舅舅便又送他到了候車廳,又等了兩多個小時,再把他送上了車,這才在千叮嚀萬囑咐中揮手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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