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玄煜命人撤去餐具,二人移到書房,開始詳細討論昨晚的探查結果。

他讓座予小谷,沉聲道:“不必著急,慢慢道來。”

小谷將所獲得的資訊一一彙報,玄煜則認真地記錄著,不時提出幾個問題,以便更深入地瞭解情況。

討論結束後,玄煜沉思片刻,然後抬起頭,對小谷說道:“你做得很好,這些資訊對我們非常重要。接下來,我們需要制定一個周密的計劃,將這些貪官汙吏一網打盡。”

小谷點點頭,緩緩坐下,雙眉微挑,聲音堅定而清晰:“公子,此地流民頻仍,並非天災頻繁,實是人禍所致。此地官員心懷貪慾,藉故驅逐農民,強佔田地,投其所好,只為自身利益。而其霸佔土地之舉,頗多蹊蹺。他們分成多個小組行事,各自佔據一片區域。先以新政徵地為名,將土地收歸已有,後續再轉售給富商。”

“是以,並非他們無故霸佔,而是有著極為周全的計劃在背後操控。”小谷目不轉睛地說著。

玄煜聽後沉默不語,似乎在權衡利弊,謀劃對策。

玄煜撫摸著自已的短刀,眼中閃過一絲晦暗難明的光芒。

這動作,猶如劃斷夜幕的螢火,對映出他思緒的煩亂。“我們需得使計破敵,非一日之功也。”他望向窗外,召來身邊通行的親信滄行。

滄行,身著青衫,面容英俊,卻又不失剛毅之氣。

他與嶽仲一起,也都是影衛所屬,是玄煜手下最得力的手下之一。此行通常嶽仲在明,蒼行在暗,二人一同配合,護衛玄煜周全。

“滄行,此計需你出馬。咱們須得打一出好戲,讓那些蛇鼠慌不擇路。玄煜的聲音沉靜如水,卻蘊藏著不可動搖的堅定。

滄海頷首,臉上掠過一抹從容:“公子,具體是何計策?”

“你化身為南域富商,我為你意欲高價購入土地散播訊息,尤其看中那些農田。用重金為釣,必能誘出潛藏的巨鰲。”玄煜語氣緩緩,如細雨潤扶蘇。

滄海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只怕這釣魚之計,並非易事。那些官員心狡如狐,怕不會輕易上鉤。”

“正是,因此我們得多方設陣,步步誘敵,切不可心急。”玄煜起身,踱步至窗前,手中捻著那短刀,心中已是計策層出。

幾日後,滄海早已換上商人打扮,身姿卓異,舉止間流露出的卻是濃厚的商談氣息。連帶的大紅袍,腰間掛著精緻玉佩,步入市集,無不吸引旁人的斜視。

他始終保持微笑,與每一位紳士商賈寒暄,真誠而謹慎。然而,玄煜所料不虛,儘管滄行以重金誘之,那些貪官汙吏的確有些心動,卻依舊猜疑不定,不願輕易出手。

一次又一次的交易談判落空,滄行歸來報告,他那略顯疲態的面容,卻不減他對使命的堅持。“公子,看似這計策有待商榷,那些官員狡猾無比,恐怕難以一蹴而就。”

“無妨。”玄煜目光如炬,盯著那深不見底的夜色,“一網難成,咱們再布第二網,第三網...直至他們自投羅網。”

蒼行點了點頭,忽地想起了什麼,說道:“公子,這幾日雖交易未成,但也並非全無收穫。”

玄煜聞言挑眉,示意滄行繼續說下去。

“我暗中觀察,發現其中一位大人,名喚王四元,夜間常與市井混混有所來往,似是賭性不改。若我所料不錯,這或許是我們可乘之機。”

“甚好。”玄煜劍眉一展,微微點頭。“提金錠作邀,再賭一把大的,試試他的貪慾。”

第二日,夜幕降臨,滄行手中捧著的金錠更似黑夜中的火焰,散發出陣陣誘惑。

在市集中賭坊裡,滄行偶露一絲猶豫,被王四元敏銳察覺,幾番挑撥下,滄行豪賭起來。

雙方你來我往,賭金漸漸流失,滄行頻頻看向懷中僅存的金錠,王四元眼中放著綠光,又怎會輕易放過滄行,加以挑釁,滄行終是一咬牙,拿僅剩的四錠沉金做賭注,一局定勝負。

“公子,這次交易成了。”滄行踏入門中,一面喜報一面已做好了受罰的準備,畢竟那些金錠不是個小數。

玄煜面不改色,反而唇邊泛起一抹雲淡風輕的笑意:“滄行,你這次做得甚好。金錠不過是拋磚引玉,能因此釣到‘大魚’,便物超所值。”

滄行聞言,心中一塊大石落地,既感到慶幸,又夾雜著幾分懊悔。

“公子,敢問接下來該當如何行事?”滄行畢恭畢敬地問道。

“既然那廝已收金錠,必定還會再來尋覓我們。到時,你可向他透露我們對土地之渴求,再隱晦地表明我們背後有更為強大的勢力撐腰。料想他必定心動不已。”玄煜娓娓道來,眼中閃爍著狐狸般的狡黠。

果不其然,正如玄煜所料,王四元不久便主動登門。

他垂涎欲滴地盯著滄行拿出的重金和厚禮,口中卻虛偽地推辭:“哎呀,這如何使得?我既已收了你們的金錠,怎好再取你們之物?”

滄行心中暗自發笑,面上卻佯裝為難:“大人,您也知曉,我等此行乃為求地而來。倘若您能為我等覓得良地,這些金錠不過是小小謝禮罷了。”

王四元眼中閃過一絲貪婪,假意推辭幾番後,終究難耐誘惑,欣然接受了金錠,並滔滔不絕地介紹起他手中的土地來。

熱烈的談話持續了半個時辰之久,那大人臉上笑意難掩,滔滔不絕地述說著手中土地的妙處。

待到那大人喘氣的間隙,滄行不露一點遲疑,順勢追問:“大人,敢問您這良田,在何處交易?”

“這個嘛……”王四元沉吟片刻,眸中閃爍著深邃之光,看著滄行小心翼翼的神色,他心中暗自得意,“此事自然不可洩露天機。然而,本官可以向你保證,在這鎮遠地界之內,你看中哪塊地,我必定為你辦妥,定讓你心滿意足。”

滄行聞言微微頷首,以示對王四元的信賴,同時亦不欲引起對方過多的猜疑。

他順勢接話道:“既如此,那在下也不拐彎抹角了。實不相瞞,我在來到鎮遠之前,便對一處地皮情有獨鍾。倘若能順利購置,來日我在其上築起高樓,想必能為鎮遠增添一番新的景緻。”

“哦?滄兄所指的是哪塊寶地?莫非是我方才所提及的那幾處佳地?”王四元迫不及待地追問。

滄行故意流露出遺憾之色,緩緩搖頭道:“說來甚是惋惜,我所鍾情的並非大人所推薦之地。在來此之前,我已對此地做了一番詳盡的打探。那是一處張姓農戶所經營的良田,依山傍水,風水極佳。”

“此事易如反掌,滄兄儘管寬心。一切事宜,交由我來操辦即可。”王四元態度傲慢,心中卻是暗自竊喜。在他眼中,出手大方而略顯天真的滄行,已然成為他砧板上的魚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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