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的時候，我被踢出實驗班了。
用好聽一點的話來說，就是放在合適的地方。
不是碰到了初中時期的那種事情，班上的同學大多都很好，少數對我有意見的人也不是很壞。
......是我的問題。
進入實驗班的時候，我的排名特別靠後，為了提升自已的名次，我拼了勁的去讀書。
可是啊，明明只有那麼幾分的差距，我卻怎麼也追趕不上。
我真的，真的真的有在努力，但是成績非但沒有提高，反而退步了不少。
一道選擇題的分數。
一個填空題的分數。
一處計算錯誤的分數。
如果我再仔細一點的話，如果我再認真一點的話......
我胡亂地抓著頭髮，縮短休息時間，縮短吃飯洗澡的時間，儘可能的去縮短一切能夠縮短的時間，將其全部投入進密密麻麻的字元中。
頭腦昏沉有如遭受一錘重擊，胸口被挖空灌入滾燙熱液，稍微活動身體裡面的骨頭就會發出噼啪的摩擦聲，刺痛的雙眼充滿熱度，不安、焦躁、混亂在其中翻滾。
怠惰的身體渴望休息，不可以，我還不能休息，還要再努力一些才行。
我這麼想著，隨後意識被黑暗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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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了吧？我煮了點粥，現在吃一點墊墊肚子吧。”
這是我醒來後，給我重新換上溼毛巾的母親所說的第一句話。
乾燥的喉嚨剝奪了我說話的能力，四肢也使不上力氣，彷彿我的身體內部都被人掏空了一樣，我只好對母親輕輕點頭。
我坐在床上，茫無目的地看向了窗外，什麼也沒有想，原來什麼都被奪走了嗎？
緩了好一會兒，稍微恢復一些力氣的我慢吞吞地將母親加了水煮蛋的綠豆粥喝掉，雖然我很討厭紅豆綠豆什麼豆的，但是現在的我沒能提起一點反抗的念頭，只好選擇接受。
消化了幾分鐘後，我又吃下母親去藥店買的藥，這才重新躺倒在床。
在此期間，母親一直坐在床邊，我本以為她會對我說教一番，但是什麼都沒有。
母親什麼也沒說。
“好好休息。”
這是從我恢復意識到母親關上房門前，她對我說的第二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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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還好嗎】
太陽落山的時候，還揹著書包的妹妹如同疾風般衝進了我的房間，書包不重嗎？一直揹著的話小心不長個哦？
【沒事了現在，嚇壞了嗎？】
我衝妹妹笑了笑，結果上一秒還在擔心我的妹妹立馬板起了臉。
【道歉】
【什麼？】
【哥哥既然知道我和爸爸媽媽嚇壞的話，就要認真道歉！！！】
嗚哇，光是從字面上看身體就輕鬆感受到妹妹的憤怒......別用戳的方式寫字啦！真的超痛的欸！
【對不起我錯了】
我十分誠懇地向妹妹道歉。
【我原諒你】
妹妹十分友好地接受道歉。
【為什麼哥哥要那麼努力呢？】
妹妹趴在床邊，雖然沒有看不到表情，但妹妹的失落有傳遞給我。
為什麼要努力呢？
為了避免過去的遭遇？為了尚不明確的將來？為了做妹妹的榜樣......？
這種問題需要答案的嗎？
還是說，其實我根本不知道答案？
一個又一個疑問鑽入體內，將剛喘口氣沒多久的腦袋擠得生疼。
【要說為什麼的話，大概是我想做一個合格的人吧？】
【這是什麼意思？】
哈，我莫名想笑，這是什麼意思呢？
【那你為什麼要努力呢？】
【不要用問題來回答問題啦】
妹妹好像不太高興地捶了一下我的膝蓋，我的妹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粗暴了？明明長得那麼可愛。
【為了成為跟哥哥一樣厲害的人！】
妹妹好像寫出了什麼不得了的回答。
【我才不是什麼厲害的人喔】
但妹妹好像不願意聽我的話，我的字才寫到一半，她就重新背上書包“咻——”地跑走了。
成為初中生的妹妹，臉上還殘留著小學生的稚氣，不知道是不是老是背重書包的原因，感覺她的個頭也沒怎麼長。
這樣的想法要是被妹妹知道的話，她一定會氣呼呼地揍我一頓吧。雖然會很疼，但是一想到那個畫面就感覺我的妹妹果然好可愛。
在學習方面，即使在暑假提前學習了初中知識，妹妹的成績還是降到了中游，不過最近有在穩步向前，沒有出現我擔心的事情。
儘管助聽器多多少少改善了妹妹的狀況，但不是每一個老師說話的聲音都很大，也不是每一個說話聲音大的老師都會說普通話。
學習說到底還是自已的事情。那個妹妹也很努力呢......
假如我真的不清楚努力的理由，那麼我想現在一定有了。
——為了成為妹妹眼中“厲害的哥哥”。
現在的我還遠遠不夠格，為此我更要努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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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最近是不是太努力過頭了？”
第二天去學校，我立馬被班主任喊到了教室外面。
雖然身後的讀書聲還是很大，但肯定有一些人朝我這邊看，沒什麼好看的，都給我認真讀書！
“還好吧......”
面對班主任，我的底氣總是會有些不足。這是過去造成的後遺症嗎？
“成績固然重要，但好的身體更重要。”
“嗯......”
出現了，中年人朝老年人進化的特徵之一。
“適當的壓力能讓人進步，但壓力過大反而有害，我知道你被調到普通班心裡不好受，但你必須得調整好自已的狀態，否則得不償失......”
到底是為什麼呢？說教的話語總是極其的相似，就算是語文老師，能說的話也和常人相差無幾。
像什麼“失敗了沒關係，害怕失敗才可怕”、“努力就一定會成功”......
大道理誰不明白？！
我需要的不是這些話！
我拼了命地去努力，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這樣的心情豈能是“下次再加把勁”、“不要著急”這樣的三言兩語可以打發的？
要我說，你們才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付出得不到回報，是一件痛苦又殘忍的事情。
努力得到的結果尚且如此，那麼鬆懈下來的結果，我根本無法想象。
我緩緩進行深呼吸，對模模糊糊的未來產生憂慮。
人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明明連明天會發生什麼都不知道，連幾秒鐘後自已是否會遭遇意外都不知曉，卻能夠感受洞悉到更遙遠的未來，並且私自地做出判斷。
——倘若世界能有我所希望的那般運作，那該有多好。
17歲的我，依舊天真的幻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