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目標的四處閒逛,令我沒有走多長時間的路就變得興致缺缺,還稱不上有多熱的陽光因此散發出屬於夏季的味道,後背滲透出些許汗水,在身體因走路產生出的自由搖晃中與衣物進行摩擦,傳遞大腦的感覺十分讓人在意。

側目偷偷瞥了眼妹妹,她專注於腳下的路,好像沒有一點浮躁的感覺,是覺得怎樣都無所謂,還是信任我一定會帶她去什麼好玩的地方嗎?

不管是哪種結果,我好像都難以接受。

不過,我知曉不能再這樣下去,於是朝附近的公交站臺前進,準備帶上妹妹前往學校——對面的公園。

如果是我一個人獨自在外閒晃,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打道回府,沒有什麼東西作為支撐,身體就會因為缺少燃料而難以邁動雙腳。

再然後,我就會在家躺一天吧,在母親無可奈何的說教聲中結束今日。

可是,我現在不是一個人,不能由著自已的想法隨意做出決定。

我現在,是和我的妹妹一起出門。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結伴出行,卻依舊帶給我新鮮感,哪怕這樣的新鮮感在曬了會兒太陽就和看不見的妖魔鬼怪一起灰飛煙滅。

除了妹妹,我並非沒有和他人同行遊玩的經驗,在這樣的情況下似乎能夠派上用場。

去誰家玩桌遊、去誰家一起看電視、閒逛的時候一面聊天、一面尋找能夠消磨時間的地方......

我和妹妹的家是同一個,出門的原因也是因為沒有電視可看,光是這一點,我那些微乎其微的參考就被消滅大半,不由得使我反思——為何以前沒有注意到自已一直在做些毫無意義的事情,在虛度光陰呢?

說起來,怎樣才算是有意義的事情呢?現在算得上是虛度光陰嗎?

一旦想到這樣的話題,牽扯到這樣的字眼,腦袋就會亂成一團,不僅無法得到答案,還會造成一時難以消退的困擾。

我敲敲腦袋,強行關閉思考模式,下意識就想張嘴和身邊人講話。

“好無聊啊——”

等待接話的感慨無人回應。

相連的手除了溼熱的汗液外,沒有一點動靜。

另一隻手的主人毫無自覺,仍待在自已的世界中。

我果斷閉嘴,讓隨口說出的話語被慢半步的懊悔追上。

咻啪!

無情擊毀。

有時就會出現這樣的狀況,只要身體稍微放鬆警惕,我就會遺忘“妹妹無法聽見”的現實。

等反應過來時,現實已經給了我一拳,頭暈目眩。

一旦失去了對話本,對話就變得困難,在表情與動作的輔助下依舊如此。

我意識到,語言的力量是自以為是的我難以跨越的天塹。

想要和妹妹溝通、想要了解妹妹的我,心情因此愈發急切。

所以,我要前進。

儘管在這一方面上我是和妹妹一樣的笨蛋,但只要一起努力的話,說不定就能夠找到答案吧?

.

等待公交車的時候,我和妹妹坐在站臺設定的座位上開始了練習。

是在看《憨豆先生》時靈光一閃獲得的辦法。

我抓著妹妹的手,讓她好好將手心攤開,右手食指在上面一筆一劃寫起字來。

從一到十開始。

抓住的小手在輕微顫抖,我抬眼看向妹妹,她正咬著嘴唇忍耐,努力剋制不讓自已的手縮回去。

原來你的手那麼敏感的嗎?就是在手掌寫字而已,不至於這樣吧?

我在困惑中寫完最後一個數字,然後換成妹妹在我的掌心寫字,結果咬著嘴唇,手掌顫抖的人很快變成了我。

我和妹妹是擁有相同血脈的一家人,在彼此掌心寫字應該不成什麼問題。

可是——

“好癢......”

身體在抗拒,陌生的觸感似乎使它難以忍受。

我聽說有個詞叫做“十指連心”,難道說,我的心在抗拒這件事嗎?

抗拒我與妹妹溝通的任何可能。

儘管我知道這純粹是自已在胡思亂想,但也因此得到了向前踏步的力量。

沒有困難的努力稱不上努力,只要筆直向前,再向前,最終出現在眼前的一定會是波瀾壯闊的絢麗美景。

為了不讓自已被手掌支配,我轉動腦袋去想事情來分散自已的注意力。

我記得……剛開始用對話本和妹妹說起“掌心寫字”的時候,妹妹那一直掛著淺笑的臉難得的被驚訝覆蓋。

沒有像往常那樣“什麼都無所謂”地點頭同意,而是用認真的神情在對話本寫字。

[哥哥為什麼要這麼做?]

問號還特意寫的老大,將心中的強烈疑惑很好的傳達給我。

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妹妹的意思不是[為什麼要這樣做],而是[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哪怕這是我猜的,也足以令我感到高興。

“為什麼......這需要理由嗎?”

我不太懂妹妹的意思。

[我想和你說話]

不是因為“哥哥的責任”、也不是因為“我們是一家人”,歸根結底,只是這樣簡單的原因罷了。

[我們現在不就是在說話嗎]

妹妹問出了符合她身份的愚蠢問題。

“真要說的話,這才是說話哦。”

我搖著頭對妹妹說。

妹妹聽不到我的聲音,但見我的動作與表情也猜到了我的意思。

[對不起,說不了]

妹妹露出沮喪的神情,將對話本立起來給我看。

這是我第一次瞭解到妹妹的想法。

關於這件事的想法。

不是不想說,而是說不了。

儘管不明白究竟是怎樣的困難,讓妹妹連試圖發聲都做不到,但在這胸口產生出的,是一種名叫釋然的感覺。

這傢伙其實還是很在意自已無法說話這件事的啊——

平日裡見慣了她那副好像什麼都無所謂的表情,我還真的因為她對這種事情毫不上心,沒想到根本不是這樣……

[不用說對不起]

雖然我無法體會到妹妹的心情究竟有多強烈,但還是在對話本上寫字安慰她。

在我看來,說話是很簡單的事情,就和吃飯睡覺一樣,是不需要學的事情。

就算是嬰兒,到達一定的年紀時也會“咿咿呀呀”,向身邊人傳遞自已的意思。

這個妹妹就做不到。

流眼淚也無法哭出聲,連剛出生的嬰兒都比不過。

彷彿上天不止奪走了世界的聲音,也奪走了屬於妹妹自已的聲音一樣。

掌心的觸感消失不見,我立馬回過神,發現妹妹正歪頭看我。

【?】

我在妹妹手上畫了個問號。

妹妹抿著嘴巴擺出思考的模樣,接著用手指了一下我,抓著我的手在上面也畫了個問號。

【?】

【?】

結果,到最後變成了我和妹妹輪流在對方的手上畫問號,完全沒法溝通,使我感到這條路任重而道遠。

等見到公交車緩緩朝我們駛來,妹妹才放棄畫問號,在我的掌心快速畫了一個【X】,又故意停頓兩秒,在上面畫了一個【!】

隨後不等我有任何反應,妹妹朝著停穩的公交車走去,腳步輕盈。

我跟隨著那樣的腳步走上公交車,發現妹妹已經坐在了最後一排的位置上,那張柔和的臉龐罕見的出現狡黠的笑意。

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產生動搖。

——我聽到了很多聲音,和妹妹不一樣。

汽車行駛路面的聲音,公交車內人們的說話聲,窗外吵個不停的蟬鳴聲……

是我的錯覺嗎?

在那樣的笑意中,我好像聽到了妹妹的聲音,如同這燥人的盛夏,可以永遠的持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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