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無論跟他聊什麼,他總是能完美應對,無懈可擊,甚至自已都忍不住讚歎小小年紀能如此成熟。但一提到妹妹,就能看到他完美面具被打破的樣子,顯示了他這個年紀面對問題有些手足無措的狀態,甚至還詢問自已宋璦琿和宋諼琪小時候的事情是怎麼處理的,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覺得他是一個年輕人。他也跟自已講過家裡的情況,現在家裡只剩下爸爸和妹妹,爸爸不像話,所以他最大的願望是多掙點錢把妹妹接過來,給她提供一個好的生活。看來他也是一個愛妹妹的好哥哥,別的方面不敢保證,不過應該是個不錯的人。

越看他越覺得順眼,自已女兒這個小孩子性格的確得需要一個成熟穩重的人來照顧她,別怪自已自私想要把這個男孩佔為自已家所有,跟他接觸這麼長時間,把女兒交給他還是比較放心的。身邊也不是沒有年輕的小夥子,自從女兒到了適婚的年齡,就開始注意適齡的男孩,挑來挑去也沒有挑到合適的,對於張斯巖,張淑香是不想錯過的。所以在女兒這方面,還是想再努力努力,讓她跟張斯巖試一試。

張淑香拍了坐在旁邊對著手機傻樂的宋諼琪,示意她專心聊天。

宋諼琪只好給楊池羽發個無奈貓貓的表情,手機放起來,調整一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沙發上,老老實實聽著他們講話。

娘倆的互動被張斯巖收入眼裡,宋諼琪的看不起,他一直都知道,可現在他是真真切切體會到了,她的無視是那麼真實地落在了自已的身上。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她憑什麼看不起自已,她有什麼資格,她一個依靠父母的蛀蟲,怎麼配呢?

張斯巖壓下心中的想法,沒有在面上露出來,好不容易刷出來的好感度不能降低。可聊天的耐心和熱情也不如之前了,等到吃飯的時候,才起身離開。

“琪琪,你就不能對斯巖態度好點嗎?也不跟人家交流,你們年輕人應該有更多話題,你不是跟那個楊池羽話很多嗎,怎麼跟斯巖不說話呢?”

張淑香始終是不理解宋諼琪為什麼不喜歡張斯巖,趁著這個機會問問女兒。

“媽,我實在是不喜歡他,你也不用撮合我們。”宋諼琪嘗著面前的白灼蝦,覺得味道還不錯,讓媽媽教教自已,看看自已有沒有做飯的天賦,到時候讓楊池羽刮目相看。

“為什麼不能試試呢?”張淑香真的是不想放棄,刨根問底地想要知道原因。

宋父從回來到現在大概聽出來她們在討論什麼了,對張斯巖,他現在意見很多,雖然說他只是劇團名譽主席,不參與實際管理,但鄭國力和張斯巖最近的行為已經引起很多人不滿了,都已經反映到他這裡了。

他們說要找人指導表演,上頭也批了,畢竟鄭國力初來乍到,他的面子還是要給的。可是他找的是什麼人,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還趁著排練佔女演員便宜。如果說有實力還可以,其他的毛病可以忽略,可是這個人什麼也不會,還天天擺譜,與其他演員產生矛盾。

最近上頭下命令,為迎五四要出一個劇,原本劇團都會有固定劇目,需要的是進行一些改編,讓這個劇變得更符合時代的要求,突出的精神更能響應號召。劇本基本已經敲定,所有演員開始緊鑼密鼓地排練。

可總有人喜歡無事生非,非要凸顯自已的存在感,對這部劇開始指手畫腳,剛開始演員為表示對導演和指導老師的尊敬,都沒說什麼,只是不聽他的修改意見,按照以往形式進行而已。可他看沒有人聽他的,就在舞臺上大放厥詞,說寫這齣劇的人根本就沒有能力,寫出來的這是什麼,一點水平都沒有,演員也是一群分不清好賴的東西。

外人不知道這齣劇是怎麼回事也就算了,張斯巖不會不知道。這齣劇是榮德生老先生生前最後一齣劇,老先生是劇團成長到現在的見證人,所以這齣劇不僅是老先生對青年寄予的希望,更是對劇團發展到今天嘔心瀝血的記載。

老先生生前沒事總是到劇團裡轉,每個地方都有他的足跡,腿腳方便的時候一上午就把整個劇透逛一個遍,後來實在是走不動了,就坐在下面看著後輩們排練,這些小輩一看老先生坐在下面又是緊張,又是激動的,比正式演出還要更在意一些。《五湖四海》公映前最後一次彩排,老先生是到場了的,即使身體情況再不好,也把一場劇堅持下來,結束以後所有人都發出了滿意的喟嘆,團長想問老先生的建議,卻發現他帶著笑意溘然長逝。最後那場劇公演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效果,可沒有一個人是能夠笑著接受這個結果,所有人都知道這部劇意味著什麼。張斯巖也知道這個事情,他雖然沒有見過老先生,可每個人對於老先生的尊敬他也是清楚的。那個人對劇,對劇團,對老先生口出狂言的時候,他就站在旁邊,眼睜睜地任由那張嘴對所有人進行侮辱。

所有都怒視著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可他絲毫沒有在意,反而更加過分,從劇到演員一個都沒有放過,最後對一個很努力的小姑娘進行人身攻擊,說她演戲還不如出去賣,賣好歹有人買,她的劇跟垃圾不分上下,不過垃圾還能廢物利用,她一輩子都是個廢物,他為什麼這麼說,是因為他曾經幾次約過小姑娘出去,遭到了人家的拒絕。小姑娘是大山裡的孩子,父母都不在了,只有一個奶奶跟著她,她最大願望就是讓她的奶奶看到她的劇,看到她在舞臺上發光發亮。她透過自已的努力一步一步走到現在,很多人都佩服她。那個人攻擊她的時候,她的奶奶也坐在下面,想站起來跟他理論,可一個沒站穩摔倒了碰到了頭,現在還在醫院治療。有血氣方剛的人,一下子衝過來,按著那個人就開始揮拳頭,其他人也忍不住過來加入戰鬥,鄭國力和張斯巖不敢上去拉,覺得也拉不開,直接報警。最後的結果是大家給他湊醫藥費,他也再不敢到劇團撒野了。從這件事以後,鄭國力和張斯巖成了全劇團的公敵,誰見著他們兩個都唾兩口口水,可他們兩個依舊恬不知恥,像沒事人一樣該幹什麼幹什麼,絲毫沒對他們產生影響,甚至對那個女孩一句抱歉都沒有。

宋父把張斯巖這些事原原本本講給張淑香,以表達自已的不滿,也想讓她清醒一點,不要再對張斯巖有濾鏡了。可張淑香想了一會說,張斯巖現在在鄭國力手底下做事,他也沒有辦法,為了不被領導針對他只能委曲求全,其實他心裡面也不好受。宋父反駁,鄭國力是他自已選擇的,沒有人逼他跟鄭國力工作,而且鄭國力剛才的時候是他自已主動貼上去巴結人家的。那不是斯巖看鄭國力剛來,怕他不熟悉環境,主動幫助新同事嘛。張淑香一句話給父女倆個整無語了,沒再繼續跟她掰扯,既然她願意這麼想就這麼想吧。

轉頭張淑香把今天的對話告訴了張斯巖,並且告訴他以後離鄭國力遠一點,跟同事們修補一下關係,也不要難為自已再跟鄭國力接觸,即使遠離他,他也不會怎麼樣的。在張淑香的心裡,張斯巖一定受了極大的委屈,被領導利用,同事誤解,敢怒不敢言,以後有機會盡量幫一幫他,一個人在外面打拼還是很難的。

收到這條資訊的時候,張斯巖在鄭國力的家裡忙著為那個捱打的指導老師去晦氣,那個人是鄭國力的朋友,畢業回來兩三年了沒有工作,家裡人為他安排的不喜歡,聽說鄭國力在劇團當導演,想著跟這個從小在一起玩的朋友混應該不錯,就讓鄭國力給他安排一下。鄭國力也不負所托直接在劇團給他弄個指導老師的職位,說是指導老師,其實什麼都不懂,讓他去混日子的,就連他的國外留學經歷都是家裡人花錢讓他去國外混個畢業證得到的,全是水。別看這個人什麼本事都沒有,可骨子裡傲得很,不然也不會在別人的地盤上不知天高地厚。

這次吃飯張斯巖一句話沒說,他也說不出什麼,沒人給他機會發言,因為鄭國力跟他的朋友們一起在罵整個劇團,從上到下一個都沒放過,張斯巖在旁邊也沒少捱罵,甚至挨的罵還更刻薄一些。

“他們一幫人就是一坨狗屎,還打我,遲早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李天諭恨恨地了吃了一口菜,想起受的窩囊氣就窩火,撂下了狠話。

鄭國力心裡也不好受,不是因為李天諭捱打,而是透過這件事可以看出這些人根本沒把自已放在眼裡,之前發生的不愉快就算了,不是什麼大事,可現在打了自已找的指導老師,這個人可以是李天諭,可以是張天諭,但是是他鄭國力找來的人就不行,這相當於打了他的臉。鄭國力也咽不下這口氣,想給這些人好果子吃。

到衛生間看手機的張斯巖,讀完張淑香給他發的資訊輕笑一聲,看來他給張淑香留下的印象還是不錯的,讓她能夠把家裡人說的私密話告訴他,說明她對他的信任度還是很高的,那以後即使告訴她的事情再荒誕她也會相信的。

已經迫不及待要看見他們家雞飛狗跳的樣子了,那是多麼美妙啊,哭聲、爭吵聲渾然一體構成最美妙的旋律,想到這,張斯巖忍不住自已笑意。聽見外面鄭國力在叫自已,回過頭答應,不經意抬起頭看到了鏡子裡的自已,臉色蒼白,眼下烏青,陰鷙表情,他一愣,是很長時間沒照鏡子了嗎?現在自已已經變成這樣了嗎?小敏見到自已會不會害怕,會不會討厭自已。張斯巖不在乎任何人的意見和看法,他只在乎自已的妹妹。想到這裡,張斯巖打算明天化化妝,挽救一下形象,自已好歹是村裡相貌優秀的後生。

那天張斯巖和鄭國力他們幾個朋友一起商量怎麼整那些劇團的裡的人,討論到興起,張斯巖竟然有資格跟他們坐在一起勾肩搭背,一副兄弟情深的做派,也許是氣氛燻著他,也許是酒度數高了些,張斯巖忘了些什麼東西,又或是喚醒了什麼東西,她直接把張淑香的叮囑扔在了腦後,他現在就跟鄭國力是好兄弟,就是一個層次的,他不管那些做狗的時候,這是他應得的。

春季的四月開啟了新一年的事業,每個人都開始了自已的忙碌。

各學校的複試時間已經公佈,楊池羽緊鑼密鼓地學習、複習來應對。宋諼琪參演的《五湖四海》經過重重改編,最終定稿排練。

趙朗琛最近也比較忙,他和弟弟打算在y省開發一個旅遊酒店,這個地方旅遊行業一直以來都是不錯的,那的氣候四季如春,也比較適合療養,所以在那開酒店除了旅遊可以增收以外,一半也可以進行療養。他們忙著去考察,選址,與那邊行業協會溝通,畢竟是初來乍到各個方面是需要打通的,時間精力金錢一樣都少不了。除了增收這個想法以外,還有個打算,現在家裡的老人們都已經上歲數了,以後可以都到這裡養老,孩子們最後也可以聚在一起,這個提議得到了家裡人一致同意。所以兄弟兩個極力想把這件事情促成,但就是有個擔心,這個地方易發生地質災害,雖然人口聚集的地方已經經過多次篩選,但誰也不能保證這個地方一定不會發生問題,只是近年來確實是沒發生什麼災害,這也讓兄弟兩個把已經放置了很長時間的計劃提上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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