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會兒,喝完水,吃了黃瓜,三人就準備告辭。畢竟離雙水村還有幾十裡的路要走。

金老漢非要挽留他們吃飯,被三人拒絕了。

知道他們是要回家去,金老漢也就不再強留,只是讓他們有空過來玩,反正離縣城也不遠。

由於在之前的聊天中,金老漢知道了少安家裡的情況。所以金老漢還語重心長的對少平說:“孩子,好好學習。你爸,你哥他們撐起這個家不容易,你不能辜負了他們。”

“但是也不用壓力太大,不用太在意別人的看法,現在家裡窮,不代表會一直窮。只要肯幹,日子就會好起來。黃河還有清的一天,人也不能窮一輩子。就算窮,也要窮的有志氣。”

少平連連點頭,表示記住了老漢的話。

但是老漢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繼續說,但這次是對著包括潤生在內三個人:“你們都算是秀才呢!但我想對你們說,不管是不是秀才,以後有機會,還是要學習一門傍身的本事,老話說,荒年餓不死廚子,災年餓不死手藝人。”

“現在的世道,不讓人上大學,你們高中畢業還得參加勞動,那有機會就得學習本事,有了本事,在哪都能過得不比一般人差,就像少安,會獸醫,幫牲口看病,大夥都尊重他呢!”

“我老頭子活了一輩子了,見的人也多了,這都是我總結出來的經驗。我無兒無女,雖然第一次見你們,但就像看到自已親近的後輩一般,所以囉嗦了一點,但絕對都是實話。”

隨後就把三人送出飼養室。少安和三個人邊走邊說話,讓少平回家報個平安,讓家裡人不用擔心他。

路上還把金老漢給母牛起名叫翠花的事情講給三人聽,樂的三人肚子疼。對金老漢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

在村口,少安和三人分別,目送三人離開後,才回了磚廠繼續上工。

回家的路上,三人聊起金老漢剛才說的話。

少平問潤生:“你覺得金老漢的話對嗎?照他的說法,豈不是所有人都得去學一門手藝,那上學還有什麼用,書本上也學不到手藝啊。”

潤生沒有回答少平的話,而是轉頭問金波:“你怎麼看。”

金波無所謂的回答:“沒有放之四海而皆準的話,就算有,多數也是廢話,或者大家都知道的話。金老漢的話也是一樣,不過道理是對的。”

“這話怎麼說?”少平又問金波。

“聽過一句話沒有,叫做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金波笑著說。

“你這不廢話嘛,這話誰沒有聽說過。”少平有點不屑的說道。

“金老漢的話,就和這句話的意思差不多,結合起來聽,那就更嚴謹了。”

“哈哈,我不說了,你自已去領悟吧!”金波吊著少平的胃口。

無奈,少平只好向潤生求助。在少平的認知中,潤生的認知和學問是最高的。

潤生沒有回答少平的話,而是對少平說:“會背杜甫的江南逢李龜年嗎?”

“當然會。”說罷少平開始背了起來“岐王宅裡尋常見,崔九堂前幾度聞。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

“背的很對,這首詩就可以解釋金老漢和金波的話!”

“什麼,你欺負我沒有文化吧?”少平有一點疑惑的說。

“聽我給你解釋啊!”潤生說。

“看你怎麼自圓其說!”少平說道。金波也提起了興趣,讓潤生趕緊解釋。

“李龜年是什麼人?”

“唐玄宗時期的著名音樂家吧!”

“對說的很對。”

“所以前面兩句,就是說李龜年當年在長安的風光日子,整天出入權貴之家,是他們的座上賓。”潤生說。

“是的,你說的對!”金波肯定道,“然後呢?”

“他為什麼能這麼風光,比杜甫他們強太多了,從杜甫的詩裡,是不是有一點羨慕的感覺!”

“好像是的。”少平說。

“因為那時候,是開元盛世,中國歷史上不多的好日子,歌舞昇平,所以李龜年這個人從事的樂師行業,碰到了好時候,那時候,應該不但李龜年的日子好過,所有相關的娛樂行業應該都好過吧。”

“有道理,所以你的意思是,他所選擇的行業碰到了好的時代,所以過上了好日子。”

“恭喜你,說的很對。而且李龜年在這個行當中,算是狀元之類的,也就是出類拔萃,所以才可以這樣風光。”

“時代或者環境選擇了某個行業,那這個行業的人日子都會不錯,但過得最的永遠是做的好的那一少部分。”

“你這麼一分析,還真的是有道理。”少平說。

“後兩句,是安史之亂後,杜甫再次見到李龜年的情景,落花時節,證明李龜年過的不夠好。是因為什麼?”

“因為社會動亂,當權者不再能享受歌舞昇平的日子了,所以曾經風光的樂師行業就江河日下。李龜年的日子也大不如前了。”

“你說的還真是有一定道理,所以你的日子過得好與壞,與你選擇的行業或者周圍環境有很大關係,就比如現在工人或者城裡人比咱們農民過得好一樣。”

“但是,時代變了,某個行業或者階層的地位就會變化,比如解放前的地主,和現在的地主後代,這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選擇好行業。”金波問道。

“對,所以金老漢,說讓咱們這些農民學門技術,這就是在農村安身立命的基礎,有門技術,就餓不著。”

“加上金波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如果能再某個行業裡做好,那日子肯定不差,就比如咱們公社食堂的胖爐頭,多少咱們公社的農民羨慕他的日子啊。對不對?”

潤生對著少平和金波說道。

少平的喉頭不由自主的動了動,嚥了咽口水,他想到了之前潤生請他們吃的紅燒肘子了。

如果能天天吃肉,那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日子了。

就像蘇聯的赫魯曉夫說的,“什麼是社會主義,土豆燉牛肉就是社會主義!”

潤生的話讓少平和金波都陷入了沉思。

一方面他們沒有想到一首詩,還能這麼解讀,另一個方面,潤生的話,顛覆了對未來的認知。

他們已經思考過這樣的問題了,因為很多的初中和小學同學,已經變成了徹頭徹尾的農民。

不出意外的話,一年半以後他們也會成為一名像少安哥那樣的農民。

想到這裡,他們的心裡就感覺到無奈和痛苦。

他們之所以上高中,主要的原因不就是追求那一絲絲不成為農民的機會嗎?

彷彿看穿了兩人的心思。潤生繼續說道“有些事情是我們不能改變的,但是我們應該不斷提升自已,一旦機會來臨,才能把握住。所以先好好學習吧。”

“人最好的狀態,就是把自已的愛好,變成可以養活自已的技能。”

“這是什麼意思?”少平說。

“就是字面意思,比如少平你喜歡文學,那就朝作家和編輯方向努力,爭取做一名文字工作者!”

“又比如金波,喜歡文藝,那就不斷練習,說不定某天真的可以當文藝兵,但是前提是,你在和別人比較的時候,可以讓單位感覺你比別人更棒,願意選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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