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鹽引
黛玉回過神來,道:“我沒事,休息吧。”
丫鬟牽著她的手回到房裡,笑道:“姑娘有個弟弟是好事兒,怎麼姑娘倒像是多了許多心事似的。”
黛玉躺好,看著丫鬟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只是在想,是不是男孩就是比女孩兒好。”
丫鬟想了想,笑道:“在貧苦人家,男人能下地幹活,所以家家都想生兒子;像是富貴人家呢,男人又可以考功名,或是出去闖蕩一番事業。最重要的,是男人可以延嗣香火。所以人人都想生兒子也是情理之中。”
丫鬟又說:“我們家老爺夫人,寵姑娘跟什麼似的。夫人有了身孕,老爺還巴巴地過來和姑娘說話,生怕你多想。姑娘還有什麼好憂慮的呢?”
黛玉心裡悶悶地,說不出來,轉身過去,閉上眼睛不說話了。
丫鬟以為黛玉是困了,幫她掩掩被角,吹滅了燈。
黛玉在黑暗中,睜著眼睛,想了很久,撐不住才睡了。
……
趁著賈敬還未動身,揚州城裡一些官家子弟和富戶,又夥同著賈珍一起出去尋歡作樂。
席間,賈珍半醉之際,有一富戶子弟湊到賈珍身邊,道:“賈將軍,聽說你在蘇州城破財了?”
賈珍看他一眼,哼道:“那點子算什麼!不提那些,我們接著喝。”
那人讚道:“果然寧國府不同凡響,賈將軍真真豪爽。我本有樁賺大錢的生意,想來您也看不上,算了算了。”
“什麼生意?你說來聽聽。”
“賈將軍可聽說過鹽引?”
包間裡眾人動作笑語不停,注意力卻全聚到了賈珍身上。
賈珍仰頭把杯裡的酒乾了,問道:“鹽引是什麼?”
那人又替賈珍把酒滿上,道:“林大人可是您的姑父,欽點的兩淮巡鹽御史,您連鹽引都不知道?”
“你直說就是,說什麼廢話!”
“是是是,這鹽引呢,是商戶用以支領和運銷食鹽的憑證。”
賈珍聽了不感興趣,又和其他人一起叫好去了。
這人跟著他身後,接著道:“在下有個好友,想花大價錢買鹽引,只是苦於沒有門路。要是誰能給他搞到,他願意出這個數。”
說著比劃了一個五字。
賈珍嗤笑:“五萬兩算什麼?”
“哎喲,五萬兩我怎麼好意思和您開口,五十萬兩!”
賈珍瞪大了雙眼,小聲道:“當真?”
“千真萬確!”
“你等我想想。”賈珍道。
賈珍也不是傻子,五十萬兩是誘人了些,但是也不可能是那麼好拿的。錢是好,但命更重要。
“是是是,那明日我還在這,等著您的好訊息?”
賈珍這下也沒了玩樂的興致,別了眾人,回去了。
胡月這幾天也著急,眼見著賈珍天天坐轎出門,哪裡能碰得上。
剛巧這日賈珍回來了,碰到胡月在那裡探頭探腦。
賈珍停下腳步,喊了一聲:“你幹嘛呢?”
胡月聽到賈珍的聲音,愣了一下,轉頭看了一眼,故作驚慌道:“給大爺請安。”
“你在這探頭探腦地做什麼?”
胡月裝作一副羞澀的樣子,道:“奴婢無事,就在這兒轉轉。”
賈珍走近,湊到她跟前,問:“你等誰呢?”
胡月臉紅,裝作被驚嚇的樣子,退了一步,道:“那邊太太要叫了,奴婢先告退了。”
說完轉身跑了。
賈珍笑著看她跑遠,問旁邊的小廝:“你說她跑什麼?”
小廝道:“看上大爺你了唄。”
“我都往她身上湊了,她不知道我意思?”
人家一個小丫頭,又不是外頭的粉頭,常在男人堆裡周旋的,哪裡會這樣大膽。
小廝只好道:“她什麼身份,大爺什麼身份,自然是覺得自已配不上。”
“俗!”賈珍睨了他一眼,道:“俗不可耐!若是真感情,怎麼能在乎身份之差呢。”
“是是是。”小廝討好笑。
遇見自已的一個愛慕者,今兒個真高興!
賈珍滿意地去見自已父親了。
說了鹽引一事,賈敬聽完頓時大怒。
“混賬!還不跪下!”
賈珍聽慣了這些話,不以為意,跪下道:“父親,我可沒有答應他。這不是回來問你了嗎?”
賈敬道:“還算你有點腦子。”
賈珍笑道,問賈敬:“這鹽引當真這麼值錢?”
賈敬看他一眼,道:“有句老話說‘揚州繁華以鹽盛’,這裡的鹽商豪富程度,不是你我可想象的。”
“林姑父那裡?”
賈敬瞪他一眼,“你當你姑父為何能坐上這個位置,上一任的屍骨還沒涼呢,你就別給他找麻煩了。”
“這麼厲害?”賈敬驚道。
“你這些日子就別出去了。”
“啊?”
“啊什麼!想死就直接說!”
“我知道了,父親。”
賈珍懨懨走了。
賈敬在房裡走了幾圈,心裡仍不平靜。
鹽這個東西,賈家碰上就是個死字,自家那個逆子,萬一被人下了套,真就要拖全家人下水了。
“來人,去請溫大夫過來。”
“是。”
溫黃夫婦正在房裡整理賈敏送過來的藥材,聽得賈敬來請,兩人對視一眼。
溫季林嘆了口氣,拿上了一個匣子,跟著小廝走了。
“見過老爺。”
“溫大夫不必多禮,我請你來是想問問,那丹藥怎麼樣了。”
溫季林答道:“丹藥的原材料只是有些相剋之處,那殘渣丸子的確能解。只是現在尚未可知長久吃藥,是否有別的妨礙。”
賈敬想了想,道:“道觀裡的那些師父,長壽的也多,怕也沒大的妨礙。管不了那麼多了,你可制了些丸子?都給我吧。”
溫季林開啟匣子,道:“這是老爺之前給我的,還有方子也在這。只是……”
“我懂,你謹慎些是好事,本不該連累到你頭上。我會親自派人去制。”
“多謝老爺體諒,那我就先告退了。”
溫季林剛走,賈敬就吩咐道:“東風,你把方子拿去,找人制些丸子。”
“老爺,”東風猶豫道:“你真要給大爺下毒啊?他再不好,也是您唯一的兒子。”
“嘖,這是毒藥嗎?這是仙丹!還不快去!”
東風撇撇嘴,您說仙丹就是仙丹吧,我可管不著。
“還有,你明日去瞧瞧,今日約珍兒的人到底是誰。”
“是。”東風領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