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人群的議論陸陸續續地落入耳底。
“小姑娘看著挺好的，沒想到年紀輕輕就不學好了，羅武他兒子死了都五六年了，看著這小姑娘當時也才十七八歲應該？”
“也不知道她家大人怎麼管孩子的，讓自已女兒跟一個殺人的社會混混在一起，要是我孫女這麼不聽話，我指定得打她一頓，讓我兒子兒媳婦好好管教。”
“就是啊，小小年紀就殺人，她能好到哪裡去，指不定這什麼普法也是騙人的。”
對她的指指點點，姜棉忍了。
可是，他們左一個混混，右一個殺人犯的，她忍不了！
姜棉脫下身上的小馬甲，塞到了一旁袁園的手裡。
然後朝方梅走了過去。
袁園見狀，連忙阻止，“姜老師，您別衝動！”
“你想幹什麼，”方梅看見姜棉氣勢洶洶地朝自已走了過來，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這麼多人看著呢，你要是敢打我，大家不會放過你的！”
姜棉在她面前幾步站定，凌厲的眼神掃了一圈四周看熱鬧的人，原本小聲議論的眾人不禁嚥了咽嗓，在和姜棉對視上的一瞬間不自覺地別開了眼神。
“呵，”她冷笑一聲，“我不會打你，更不會碰你。我站在這裡，是以姜棉的身份跟你說話，和我的職業，同事無關。
是，既然你這麼說了，我不否認，當年的事情我確實對你心存芥蒂，也不滿過，怨恨過。如果你們沒有忽視我的求救，羅泰也不會死，如果你們願意出庭為阿硯作證，是羅泰犯罪在先，他也不會揹負故意殺人的罪名。
是，幫忙是情分，不幫忙是本分。
無論幫與不幫，我都沒有資格去埋怨你們，這是你們的選擇。可我也不是什麼聖人，我做不到對你們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你不讓我幫，我還不想幫你呢，現在說開了，我也正好不用強迫自已去幫你了。”
“你！”
姜棉轉身看向人群，圍著的幾乎都是花街的住戶。
“還有，江硯不是你們口中不學無術的社會混混。他努力，上進，靠著自已修車的手藝樂觀生活，你們之中有幾個人是真正認識過他的？沒有！”
她聲音鏗鏘有力，足以震懾到每個人。
“羅武當年在水巷，在花街四處哭訴他兒子是無辜的，是被江硯打死的。可事實是，羅泰死的那天晚上先欲意侵犯我在先，惡有惡報造成後面的悲劇。江硯，他不是殺人犯！！！”
姜棉緊緊握著拳頭，奮力吼出最後這句話。
那段時間，姜棉只顧著找方梅他們夫妻這對唯一的證人請求他們可以幫忙出庭為江硯作證。
而羅武則忙著在水巷四處造謠江硯。
王叔和江硯是前幾年剛搬來水巷的，水巷的大多數居民對他們根本都不熟悉，儘管如此，在他們聽到小混混這三個字眼時，即使不認識江硯，但也早已自動在心裡對江硯貼上了負面標籤。
人云亦云。
所以當警方來到水巷調查，逐戶走訪時，許多人實際上並不認識江硯，但仍能繪聲繪色地編造故事，八卦地告訴警察江硯是怎樣的一個作惡多端、無所事事的社混混。
胸腔大幅度喘著氣，姜棉好似在跟他們解釋，又好像是在透過他們跟當年的那群人澄清事實。
在從姜棉嘴裡聽到她過去的時候，顧衡的心情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
張開的嘴巴呶了又呶，他從未想過在姜棉身上會有如此黑暗的過去，她明明是那麼一個樂觀陽光的人，看似柔軟卻異常堅韌。
無論如何，姜棉已經沒有心情再待下去了。
她轉身回去拿上自已的包，對看著好像還在愣神的顧衡說道，“我先回去了，下午這裡就辛苦你了，回去請你吃飯。”
“沒關係，你回家吧，這裡有我，”顧衡擔憂地看向她，問道，“姜棉，你沒事吧？”
姜棉笑了笑，“沒事啊，我這不好好的麼。對了，今天的事情別告訴阿硯，我不想讓他擔心，好嗎？”
顧衡抿著唇，點了點頭。
見他答應，“謝了，”姜棉越過人群離開了這裡。
顧衡望著姜棉離開的身影滿是擔憂。
“師傅，快點走！”
直到坐上計程車，姜棉一身的偽裝才敢卸下，整個人好似脫了力般，無力地靠著車門。
“小姐，”司機透過後視鏡看到姜棉臉色不好的樣子，問道，“你沒事吧？”
姜棉搖搖頭，坐直了身體。
“謝謝，我沒事。”
“那我們去哪？”
姜棉看向窗外，花街的建築和街道還是和當年她離開這裡時一模一樣，她對這個地方又恨又愛，既想忘記又捨不得忘記。
這裡有她和江硯最單純美好的回憶，可也是他們之間噩夢發生的地方。
還記得江硯入獄的第一年，姜棉是水巷的‘大紅人’，走到哪裡伴隨著的都是對她和江硯的指指點點。
“你們快看，她就是姜素梅的那個侄女吧，小小年紀就跟社會混混搞物件，聽素梅說她媽就是跟別的男人跑了，真是上樑不正下樑，平時看她那一副狐媚樣子就不像是乖女娃。”
“誰說不是呢，她爸死了還是素梅一家收留了她，誰知道竟然養了個白眼狼聯合外人害死了羅泰，雖然說羅泰也不算是個好東西吧，素梅現在估計想吃了她的心都有了。”
剛開始的那段時間，姜棉還會一一跟他們解釋，可是沒有人相信她說的話。
漸漸地，從未跟別人紅過臉吵過架的她就像是個瘋子一樣，只要有人在背後議論他們，她見人就‘咬’。
後來，別人看到她都發怵不敢再說閒話。
直到她被田警官接到家，按照江硯的心願重新步入校園裡，她的生活才慢慢恢復了正常。
阿硯......姜棉突然好想見江硯，好想抱抱他。
可是，她怕自已一見到他會忍不住情緒暴露，惹他擔心。
“師傅，去錦園小區吧。”
明天是江爺爺的壽宴，江母說讓他們倆個今天提前回去住，還特意囑咐讓江硯把自已也帶回家。
於是，姜棉先回家收拾點東西，再去江氏找江硯一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