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裂痕

有一瞬間，弗蘭莎的眼前閃過陣陣眩目的白光，使她無法睜開眼睛。

好不容易等眼前的光散去了，弗蘭莎再次睜開眼，面前站著的人卻讓她有些意外。

是那個名叫布瑞恩的神秘人偶師。

弗蘭莎皺了皺眉，對方正直直地站在她面前，雙眸盯著她，臉上還帶著輕鬆的笑意，彷彿並沒有把她放在眼裡，這讓弗蘭莎有些火大。

布瑞恩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但弗蘭莎現在早已耐心告罄，她今天先是被迫進了暗林遇到獸潮，緊接著又是克洛伊陷入幻境，好不容易搞定一切本以為可以走了，又被人施了咒困住，她現在只覺得累，想回去撲到床上大睡特睡。

弗蘭莎懶得聽布瑞恩和她打啞謎，她不打算在這兒浪費時間。

在對方還未有所反應之時，弗蘭莎將凝霜劍幻化而出，以極快的速度閃身到了布瑞恩面前，劍刃毫不留情地抵在他脆弱的大動脈上，她但凡手抖一下布瑞恩就會血濺當場。

布瑞恩似乎被驚到了，下意識後退一步，卻被泛著森然寒光的劍刃威脅著不敢動彈。

“解釋清楚剛才的迷陣，然後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弗蘭莎語氣不善，表情也冷若冰霜。

布瑞恩嘆了口氣。

今日的他倒是沒有像初見之時那樣，裝出那副沒什麼出息、膽小如鼠的樣子。至少他現在還好好地站在弗蘭莎面前，沒有被弗蘭莎嚇得癱倒在地。

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推了推弗蘭莎橫在他脖頸處的凝霜劍，語氣無奈：“克里伊爾小姐，殺氣別那麼重嘛。”

“別廢話。”弗蘭莎不吃他這一套。

扯太多有的沒的，只會讓弗蘭莎懷疑他是不是在拖延時間，進而對他的警惕心更重。

“那天在迷霧森林，你利用人偶和那個女人一起圍剿我的事我可沒忘，今天你又在這兒利用迷陣困住我……”弗蘭莎目光冰冷地盯著他，眼神中帶著探究，“我不記得我和你有過什麼過節，還是說，是有人派你來針對我的？”

鋒利的劍刃始終死死抵在布瑞恩的頸側，他出了一身冷汗，嘴角卻還掛著十分勉強的笑容，也不說話。

“你們背後的人是哪個貴族世家？還是……王室？”

是王室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畢竟克里伊爾家族勢重，又出了弗蘭莎這個天才，再加上她又和克洛伊交好，兩個前途無量的潛力股湊在了一塊，國王不忌憚她們才怪呢。

弗蘭莎回想起那天和瓦萊斯順著絲線追蹤過去而探察到的訊息，雖說絲線是在貴族們活動的區域斷了，但也不代表沒有王室的可能性。

布瑞恩依舊不肯正面回答，哪怕劍刃已經沒入他的面板，絲絲縷縷的血跡滲出。

他忽然輕嘆了口氣，正了正神色，抬眸看向弗蘭莎。

“克里伊爾小姐，你惹了一位不該惹的大人。從那一刻開始你就註定了不會有好下場的。”

弗蘭莎聞言先是怔了怔，隨即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隨著她的這一舉動，原本牢牢握在手中的凝霜劍也跟著顫動，布瑞恩這時終於開始緊張了，小心提防著不讓劍刃真的把他腦袋給劈下來。

“喂喂……你注意點。”

他忍不住出聲提醒道。

他可不想把小命交代在這兒。

弗蘭莎的笑意不達眼底，她放下了劍，順手施了個小魔咒把布瑞恩捆在了樹上。

“人偶師先生，您的話真的很有趣。”她看著布瑞恩有些慌亂的神情，笑著道，“可惜我不信這些。沒人能決定我的結局，哪怕是我自已也不可以。”

開什麼玩笑，她來到這個世界至今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能避開原本弗蘭莎的BE結局，掙脫原書的影響，怎麼可能像布瑞恩說的一樣，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人而不得善終。她無法確定自已是否走的每一步路都是正確的，但這並不代表隨便什麼人都可以決定她的結局。

在最終的那一天到來之前，一切都是未定。因此沒有人能來斷言她的結局，哪怕是她自已也不可以。

一路走來的這些日子，弗蘭莎對於穿書前的記憶越發模糊，她幾乎就要完完全全地成為“弗蘭莎”了。她似乎變了很多，又似乎她本來就是這樣的。

她不知道，她能做的只有跟隨自已的直覺，努力走下去，走得更久一些。

——她永遠不會接受原書中那個，屬於弗蘭莎的死亡結局。

弗蘭莎倏忽轉過身，抬頭看著身後那棵枝葉繁茂的高大樹木，粗壯的枝幹被層層疊疊的綠葉遮擋著。她開口道：“聽夠了嗎？”

四周安靜了一瞬，隨後傳來幾聲窸窸窣窣的聲響。

豆豆早就被剛才的那一系列動靜吵醒了，只是它小小的一團縮在弗蘭莎懷裡，也不出聲，連布瑞恩都沒有注意到它的存在。

此刻豆豆聽到那陣聲響，神色警惕地緊盯著傳來動靜的地方。

披著黑袍的女人從陰影處走了出來，在弗蘭莎面前站定。

弗蘭莎挑了挑眉：“躲躲藏藏的很有意思嗎？你難道很見不得光嗎？”

女人沒說話，黑色兜帽下的那雙淡紫色雙眸靜靜地看著弗蘭莎。

弗蘭莎忽然笑了，語氣中帶著一絲諷刺。

“我倒是沒想到，你會幫著別人來害我——格洛莉婭。”

女人身形一滯，她緩緩摘下兜帽，原本隱匿在寬大黑袍下的臉也露了出來。

如綢緞般的黑色長卷發，優雅美麗的淡紫色雙眸，這顯然是格洛莉婭。

她神情複雜地看著弗蘭莎，沉默半晌，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猜到是我的？”

弗蘭莎也看著她，不避不讓地直直與她對視著，眼中只剩一片冰冷。

她上前了一步，緩緩開口道：

“你第一次以黑袍女人的形象出現在我面前時，我就有所懷疑了。”

“一些習慣性的動作是很難在短期內改過來的。你攻擊我時的那些下意識的小動作，和那天在格鬥課上你與我切磋時一模一樣。”

“那日在舞會上你和我共舞，觸控到你黑色長髮的那一刻，我幾乎就確認是你了。一樣的黑色長卷發，一樣的攻擊路數和習慣——格洛莉婭，就算再怎麼掩蓋，我也不會認不出你的身形和氣息。”

弗蘭莎說到這兒，語氣帶上了些嘲弄。

格洛莉婭也是和她相處了很久的朋友，她自認為她已經很瞭解對方了。如果可以，她也不願意相信格洛莉婭會幫著別人來傷害她。

剛才直到格洛莉婭拉下兜帽之前，她都還心存幻想，只可惜，這一次她仍舊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