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楚兒迷迷糊糊醒來後,一睜眼,就看見床榻邊站著兩名眼生的宮女,她不明所以的坐起身,看著眼前的生人,又看著她們身後的的陌生人,全部都是生面孔,沒有連雲和碧桃的影子,她有些慌張:“你們是誰?連雲呢?碧桃呢?”

一名太監走上前微微一笑:”娘娘別害怕,奴才等是皇上派來近身伺候您的。”

“滾!我不要你們伺候!讓連雲和碧桃來!”蘇楚兒神色有些焦慮,厭惡的吼著他們,目光又一直看著門外的方向,她多希望連雲她們此刻聽到了她的吼叫聲,立馬如往日一樣衝進來。

太監微微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嘴角邊洋溢著淡淡的微笑:“娘娘,您別激動,太醫說了,您現在需要靜養,連雲與碧桃姑娘毛手毛腳,伺候不好您,皇上特地派奴才等人來伺候您。”

接著,太監又把寧煜琰下的命令說了一遍。

蘇楚兒聽完後,呆坐不動,沒想到自已又被他關在宮中,不能進出,身邊還時時刻刻要被他派來的人緊盯著,不論是吃飯還是睡覺,這些人的眼睛一刻也不能從她身上移下來過。

永寧宮的宮人上上下下都被換了個遍,連雲和碧桃被下令不能與蘇楚兒接近,只能做些打雜的活,狨湖也被下令只能伺候蘇楚兒吃食方面,其餘的她一概不許插手。

“娘娘,該喝安胎藥了。”得知蘇楚兒醒來了,宮女端著湯藥遞到她眼前。

蘇楚兒冷冷的看著那碗熱氣騰騰的湯藥,她不想喝,正欲伸手打翻藥碗,耳邊響起剛才那名太監的聲音’“娘娘,您別衝動,您就算打翻了這碗藥,還會有第二碗,第三碗,您不如乖乖喝下去,別為難奴才等人。”

蘇楚兒抬眼看著殿中站著的人,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

一個小小的寢殿內,足足有八個人在監視她,她無法想象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她覺得胸悶的喘不過氣來,微風從窗外吹了進來,她貪婪的呼吸著這一刻新鮮的空氣。

接著她毫不猶豫的揚起手臂,‘唰’的一下,將宮女手上的的湯藥扔向遠處,茶杯的碎片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

宮女來不及躲避,硬生生的被滾燙的湯藥淋到了臉上。

蘇楚兒的動作果斷而劉暢,彷彿在宣洩著內心的情緒,她說過了,她不會讓寧煜琰如願的,她打死也不會生下腹中的孩子。

宮女痛苦的喊叫著,她以極快的速度從地上撿起碎了的瓷片,殿中的人瞬間驚慌起來。

“娘娘快放下!您這是做什麼!”

蘇楚兒面容蒼白而決絕,她握著鋒利的瓷片,手微微顫抖,卻絲毫不有一絲退縮:“滾出去!讓連雲和碧桃進來!”

宮女和太監們一同跪下:“娘娘,您別為難奴婢等了,奴婢等不能違抗皇上的命令!”

蘇楚兒發出冷笑:“你們若不滾出去,那我立馬刺喉而亡!”

殿中的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後,害怕她真做出什麼衝動的事,只能悻悻的應著,叫來連雲與碧桃。

見到她倆來了,蘇楚兒趕緊拉著她倆左顧右看,確定沒有受傷後再舒了口氣。

“都出去!”

“娘娘……”

“不出去是吧,好,那我就……”

她還未說完,那些宮女太監因剛才的事感到害怕,乖乖的退了出去。

連雲關上了門,眼含淚光的看著蘇楚兒:“娘娘……您受苦了……”

“你們沒事吧?他沒拿你們怎樣吧?”

倆人擺手搖頭:“沒事,娘娘,您看我與碧桃不是好著呢!”

“那就好,那就好。”蘇楚兒喃喃的念著,剛才不見她倆,她生怕寧煜琰對她們做了什麼。

她又問:“對了,現在永寧宮是什麼情況?”

連雲微微嘆氣:“皇上將所有宮人都換了,還派了重兵把守,現在永寧宮上上下下別說進生人,就連一隻老鼠也進不來……”

聽罷,蘇楚兒內心感到失望,她一直還記得那日蘇陌宸說的話,會來接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她相信蘇陌宸。

可現在的情況,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蘇楚兒抬起眼眸,細細的看著她倆,時過境遷,倆人再也沒有了當初的模樣,連雲這些年愈發穩重,碧桃也逐漸的變成了一個行事端莊的人。

蘇楚兒強忍著悲傷的情緒,緊緊的握起她倆的手,眼眸裡流轉著愧疚之情,語重心長的:“我對不起你們,碧桃……我害你被毒啞了嗓子,連雲,我知道你一定為了忍受了許多,對不起,對不起……”

她的對不起又勾起了連雲與碧桃的眼淚,倆人紅著眼眶,碧桃比起手勢:娘娘,只要你好,什麼都行。

“對,娘娘,只要你平安無事,奴婢們做什麼都行。”連雲跟著附和。

蘇楚兒看著她倆,她們與自已從小長到大,說是親人也不過分,她們為了自已受了那麼多傷,她在心裡暗暗發誓,自已若真能逃得出去,無論如何也不能拋棄她倆。

……

此刻的蘇陌宸那邊也沒閒著,當日從皇宮中逃出來後,第二日宮中就傳出來了陳青瑤的事,蘇陌宸和林長洛經過多方打探才得知事情的經過。

但關於蘇楚兒的事,一點也沒有打探出來,只問出她懷有身孕,其餘的無論蘇陌宸和林長洛如何的想方設法也套不出一句。

金華宮內,寧煜琰端坐在龍椅上,他臉色嚴肅,仔細的審閱著奏摺,龍飛鳳舞的字跡在奏摺上留下深深的印記。

底下站著的是已經年老的柳丞相,他杵著雕花梨木柺杖,佝僂著腰背,他的臉上刻下了歲月留下的痕跡,但目光依舊炯炯有神。

原本寧煜琰聽說了蘇楚兒不願喝藥的事,他準備前去永寧宮,柳丞相就來了。

寧煜琰不知他此次前來的目的是什麼,以為又是來說教自已的,所以他頭也不抬,看著手中的奏摺。

而柳丞相此次前來,他是為了自已。

他聲音沉穩有力:“皇下,臣如今已年邁,到了花甲之年,該是回鄉頤養天年的時候了,還望皇下您能高抬貴手,放老臣回鄉。”

他說完自已的訴求後,又餘光瞥了一眼高高在上的男人。

只見寧煜琰連頭都沒有抬一下,只是嘴巴里發出‘嘖’的一聲。

高抬貴手?寧煜琰不明白他為何要用這樣的話,他快速審閱著奏摺上的字,半晌,他合上奏摺。

微微扭了扭有些痠痛的脖子,然後抬起眼皮,他的眼眸如黑曜石般璀璨,眼神堅定而有力,凝視著從小視他如親子的舅父,一股無形的力量湧動著。

他想了想,淡淡道:“舅父就留在這楚陽城不好嗎?您從小待朕如親生子一般,朕怎麼捨得讓舅父您回去,元城偏遠,光是回去就要花上幾日的時間,您年紀大了怎麼能經受得住這樣的舟車勞頓,再說朕也不忍心,您年紀大了的確是該頤養天年了,您要是回了元城,身體有個什麼頭疼腦熱的,朕也不能第一時間趕到您身邊,依朕看,您還是待在楚陽城吧,天子腳下,舅父您也住得安心。 ”

柳丞相輕輕一笑:“臣老了,皇上你您也長大了,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需要臣護著的小毛孩了,臣如今年紀大了,已經幫不了您什麼了,您就放臣回去吧,自來了楚陽後,臣許久沒有見過漫山遍野的白雪了,臣該回去了。

陳青瑤的事情發生後,他如夢初醒,寧煜琰長大了,不是當年那個小孩了,自已該退出了……

寧煜琰表面不動聲色,但實際上很滿意他決定退出朝堂這個決定。

這幾年他雖然不滿柳丞相左右自已的事情,可到底是他舅父,若不是柳丞相,他還不一定能活到今日,若是這樣讓柳丞相回去,他身為晚輩不能在柳丞相面前盡孝,別人要議論,他的自已的良心也過不去。

他輕輕蹙眉,思考了一番:“可舅父,您如今年紀已大,經不住長途跋涉的疲勞,還是按朕說的,您就留在楚陽城,也好讓朕在您膝下盡孝,您要實在想家,大不了挑個好時候,朕與您一起回去。”

“不不不。”柳丞相擺擺手搖搖頭,他的聲音如古老的鐘聲般悠揚而莊重,“皇上您有這份心,臣的心裡感激不盡,臣看著您長大,看著您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現如今,您的天下已穩,已經不需要臣來替您操心了,臣現在只想回鄉頤養天年。”

寧煜琰還想勸他:“可是……”

柳丞相輕咳一聲打斷了他,他笑了起來,笑容溫暖而慈祥:“只要皇上您好過,臣死而無憾了,再說了,臣的女兒還在等著臣回家呢……”

他提到柳如煙,寧煜琰身子怔了一下,心頭顫動,他已經有好久好久都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

那個與他青梅竹馬長大的人,那個會對他撒嬌哭鬧的人,那個會吃醋嫉妒的人,這一生都因為他而毀了。

往事如煙,寧煜琰腦海中浮起柳如煙的身影,他仔細算算已經有四年了,有四年沒有見過她了,自已也已經記不太清她的模樣了,只記得初見她時,她一臉的驕傲模樣,那時的倆人都還是小孩,什麼都不懂,只想著玩樂。

如今,什麼都變了,柳如煙為了他得了失心瘋。

寧煜琰蠕動著嘴角,淡淡道:“既然如此,那朕就不挽留了,只是此次一別,不知何時再能相見……”

說著,寧煜琰從龍椅上走下來,徑直走到柳丞相面前。

他神情莊重,緩緩屈膝:“舅父,您待我如親兒,為了我,你不豁出了一切,如今我的天下得了,皇位也坐穩了,您也要回去了,這一別,琰兒不知何時與您再見,琰兒謝謝您這麼多年的照顧,琰兒不能在跟您跟前盡孝,還望舅父照顧好自已!”

說罷,雙手緊握成拳,置於地上,頭部低垂,重重在冰冷的地上磕了一個頭。

柳丞相見此,一股離別的傷感之情湧上心頭,他頓時間老淚縱橫,扶起寧煜琰後又緊緊握著他的手,見寧煜琰的眼中也含著淚光,柳丞相聲音哽咽:“好,好孩子,快起來,此次一別,我只希望你今後的路好好走,切記,一步一步的走,走得平平穩穩的,好了,臣——該退下了。”

說完這句話,柳丞相拍了拍他的手背,轉身的瞬間流下了一滴眼淚。

走出永寧宮,他長舒一口氣,從未像現在這般輕鬆,想他柳盛林這輩子,歷經西關三朝,前半生戰戰兢兢辛辛苦苦的扶持寧煜琰上位,費心助他得到天下,後又挺著這把老骨頭幫他坐穩皇位,他活了大半輩子,先是女兒瘋了,接著失去了妻子,他站在過權利的最高峰,被許多人質疑,也被天子曾冷落過,起起落落,這輩子,值了!

寧煜琰想了想還是出了正殿的門,怎麼說他也要親自送送舅父。

柳丞相知道他走出來了,頭也沒回摸著下巴已經發白的鬍鬚,望著天邊的夕陽,淡淡笑道:“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哈哈哈哈,皇上您好好的,不用送了!”

說罷,柳丞相瀟灑離去。

站在金華宮城牆上,寧煜琰注視著柳丞相的背影,越走越遠,他的心中也彷彿被抽掉了什麼。

柳丞相杵著柺杖步履蹣跚的走在皇宮的路上,他的背影在夕陽下顯得悠長而孤獨……

夜色漸深,月光如水,客棧內的燈火搖曳,客棧二樓雅座包廂中,林長洛靜靜的坐在那兒,他穿著一身青衫,衣襬輕輕垂落在地,從容而優雅,月光透過窗戶灑在他臉上,映出他沉穩且深邃的眼眸。

他坐在窗邊,雙手交疊於桌上,姿態端正而自然,他的目光不時的望向門口,彷彿在期待著什麼人的到來。

過了好半天,終於見到了等待已久的人,只見蘇陌宸行色匆匆,臉上滿是焦慮和疲憊,他身著深藍色長袍,衣襬隨風飄動,風塵僕僕。

蘇陌宸迅速掃視了寬敞明亮的大廳,然後快步走向二樓的角落,生怕被人注意到,坐下後,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自已的呼吸與情緒。

林長洛神色自若,給他斟上一杯滾燙的茶,壓低了嗓音:“怎麼樣?甩掉了嗎?”

蘇陌宸口乾舌燥,喝下一杯茶水後,擦了擦額頭上的細密的汗珠,點點頭:“甩掉了,我足足繞了城中十圈才將他們全都甩掉。”

蘇陌宸口中的‘他們’正是寧煜琰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上次入宮被發現後他就起了疑心,他多番試探,果然不出他所料,寧煜琰在他身邊安插了數十名暗衛。

那天晚上他前腳入宮,後腳宮中就通報進了叛賊,原來是因為這些眼線。

今日為了能與林長洛安全碰面,他活活在城中繞了十餘圈才將那些該死的眼線甩掉。

林長洛鬆了口氣,甩掉便好,他手指輕輕的在桌上敲著,似乎有些不安,語氣遲疑:“你真的想好了嗎?她現在懷孕了,你確定她會跟你走?”

蘇陌宸抬眼看了看林長洛,目光中充滿了堅定與果敢,他點著頭:“我確定,她一定會跟我走。”

“可……”蘇陌宸確定,林長洛可不敢確定,畢竟蘇楚兒失憶了,現在又懷了身孕,萬一她不願意走,到時候又打草驚蛇,得不償失。

“楚兒現在懷孕了,萬一她不願或是……”林長洛沒有再說下去,他不是不願帶走蘇楚兒,他很想,時時刻刻都想,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若是蘇楚兒不願走,那他們所謀劃的一切都是白費。

竹籃打水一場空不說,還會牽扯到家人的性命,他現在已經為人夫為人父了,再也不是當年那個輕易衝動的少年了。

蘇陌宸清楚他心中的猶豫,林長洛現在不是一個人了,他身邊有妻子有孩子,儘管孩子不是他的,但他既然擔起了責任,就不能輕易拋妻棄子。

他端起茶盞,輕啜一口,然後放下,舉手投足間都透露著大方優雅:“你放心,我有信心,楚兒一定會跟我走的,上次沒帶走她,這次我不論如何,都一定會把她帶走,若真的東窗事發了,我一個人擔著,絕不會把你供出來的。”

蘇陌宸這樣說,是因為這些年林沂南對寧煜琰忠心耿耿,林長洛也一直安安心心的過著自已的小日子,寧煜琰對他放鬆了很多,從未懷疑過他一絲一毫,反倒是一點都不放心蘇陌宸。

若真的東窗事發了,只要他不招供,林長洛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再加上他的身邊並沒有被寧煜琰安插什麼眼線。

這也是他需要林長洛幫忙的主要原因,整個朝廷,他認識的所有人只有林長洛能幫他了。

不誇張的說,蘇陌宸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他身上了。

“你這是什麼話,你放心,若真的出了事,你我共進退,當年是我軟弱無能,為了家族,為了父親,才不敢帶走楚兒,我一直對她心存愧疚,這次,就當我是我彌補她了……”

他的聲音很小,每每提起當年拋棄蘇楚兒的事,他心中難過不已,他太無奈了,他作為林家的獨子,不能只顧兒女私情。

蘇陌宸聽後,沒有說話,又端起茶盞喝了幾口,又看了看周圍,雖然現在只有他二人,但是隔牆有耳,他不得不防,輕輕說道:“那明日我就混進宮中,你在宮外接應我們,到時候你我就按計劃行事。”

蘇陌宸已經想好了,明日宵禁前他再次潛入皇宮中帶走蘇楚兒,由林長洛在宮外接應,先帶著他們在城中游幾圈,然後出城喬裝打扮後再進城,他決定留在楚陽城。

這個主意是林長洛想的,蘇陌宸也不想冒那麼大的風險,但林長洛說得沒錯,現在天下都是寧煜琰的,若他們想逃,寧煜琰肯定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找到他們,他只能反其道而行之,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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